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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特勞斯及其推動成立的聽證會對奧本海默的另一項質疑,涉及奧本海默會否將國家機密向其他共產黨同路人洩露。這固然涉及政治獵巫,但也不是沒有相對客觀的Q&A可以評估風險。

在美國政壇,曾經左傾、或曾經接觸過左翼政黨(包括美國共產黨在內)的著名公眾人物例子,其實很多。就像後來的共和黨右翼「新保守主義」陣營,大部份都曾經做過左派,激情過、反叛過、革命過,然後因為種種原因發現理想幻滅,對左翼理念和手法出現強烈反彈,才轉投右翼陣營。只是他們過檔後,又用了一些左翼組織群眾、推廣理念的方式,加上宗教色彩,去凸顯和傳統右派的不同而已。他們轉換陣營的時候,都會很強烈的和「昨日的我」決裂,姿態很公開,而政客的潛規則是「一生人起碼被容許一次轉軚」,所以美國社會對「新保守主義者」的路徑也普遍接受。

奧本海默作為一個resourceful 的聰明人,很快發現了共產黨作為一個組織的虛偽、言行不一。但他一生都不願意放棄「沒有組織的左翼思想」,也不願意像真正的共產黨員那樣,把與朋友劃清界線當作家常便飯。在聽證會中,他被問及是否依然與美國共產黨員有聯繫、是否依然是朋友,律師眼神示意他要答「no」,他卻偏偏堅持答「yes」,聽得律師直搖頭。這類審查有很多無關痛癢的問題,但剛才這一條,一定是關鍵中的關鍵,奧本海默也不可能不知道,卻拒絕對這關鍵問題撒謊,情願提供明知會瓜田李下的答案。

忠於理念本身是一項優點,只是不適合從政。記得我在美國讀冷戰課程時,教授談及冷戰期間的間諜問題,笑說所有真正的間諜,對被要求簽署任何聲明、怎樣譴責共產主義,都會無任歡迎,「搶住簽」。但那些左翼學者卻會因為原則而拒絕,甚至會搞抗議,結果被懷疑是共諜的,就是他們。這是很黑色幽默的警世故事。

「共諜」這個指控很嚴重,無論是道德倫理上、還是法律上,就算是那個調查奧本海默的聽證會,也不可能這樣輕率對一位偉大科學家正式定性。但基於奧本海默的社交圈子(妻子、情婦、弟弟、弟婦、密友、同事、學生)有很多共產黨員、前共產黨員這個事實,而奧本海默又是一個少有具有社交能力、愛喝酒、和受女性歡迎的物理學家,會否有任何機會在某些「特別放鬆的時刻」,不慎對深藏不露的「外國勢力特工」透露了片言隻語國家機密,而自己也不知道?

國安的舉證責任通常都是「有罪推論」,然後要求你提供證據,為自己的清白奮戰。奧本海默自己是很難證明沒有風險的,如果在正常的法庭不會有罪,但 perceptive、impressionistic 的聽證會,就是另一回事。

最偽善的是,奧本海默的「接觸最高機密權限通行證」後來終於被美國政府正式「恢復」了。但就算是民主黨同情他的甘迺迪、約翰遜總統任內,可以對奧本海默頒發勳章、算是「恢復名譽」的平反,也都沒有/ 不敢恢復他的有關權限。這個權限,居然是兩年前,才被現任民主黨拜登總統「恢復」的。It speaks for all。

(待續)

▶️ 歷史學者徐澤榮博士:連五四運動也是蘇聯資助的:沒有蘇聯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k--mb9qB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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