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大長篇】 悼念前屈穎妍時代的林超榮前輩：真的是因為夫人，晚年才思想大變嗎？ (Patreon)

資深傳媒人林超榮前輩血癌病逝，英年早逝，享年只有61歲。

我和超人不熟，只曾在不同場合簡單碰面，例如《頭條新聞》的聯誼。令人印象很深的是他在董建華年代，製作了一集「塔里班施捨報告」諷刺董建華施政報告，被投訴「品味低俗」，被愛國人士群起而攻之，當然項莊舞劍，志在「整頓」港台而已。在《頭條新聞》三十週年聚餐，時為2020年初，已經風雨欲來，當時我特別找回這個icon合照，因為知道一切都會是歷史。

而當然，當時他已經不出席這類「敵陣」活動。

除了《頭條新聞》，超人也曾在亞視主持諷刺時弊的節目《香港亂up》，入面每一個造型都是扮女政客，雖然不算很精采，沒有《頭條新聞》時代的神韻，但考慮到那是一個「即日鮮」低成本製作，也已經不容易。

超人的轉捩點大概出現在2012年前。當時他有清晰的立場支持梁振英，這本身並不奇怪：記得當年我和一群「青年才俊」分別和幾位特首候選人近距離座談，大多數人對梁振英當時的觀感，都比對唐英年要好。直到梁營選舉後期陰招盡出，大家看不下去，擔心未來香港就是這樣，才又覺得還是唐英年harmless一點。And the rest is history。

但超人的案例不同，因為他有一位太太，名叫屈穎妍。她不是一般梁粉，而是梁營核心打手，還是從《壹週刊》敵陣高層「棄暗投明」的重點統戰對象。那時候開始，超人令人感覺開始很不一樣，但又很難完全說出甚麼。現在看來，其實也很清楚，已經遭遇「奪舍」。

梁振英當選前後，記得有一個飯局，遇見超人伉儷一家，大家還有合照。我從來不會為曾經和任何人合照感到不自在，而且會很珍惜一切的歷史，但我曾經和屈小姐合照這一點，是我揮之不去的恥辱。然後和超人談了幾句，他笑說沒有變，然後我有SMS給他，大概是說 「咁就好啦，唔好再做梁粉啦」。然後他給了我一個讚的emoji。

然而事實很清楚。不久他就宣佈因為要和屈小姐「共同進退」，而太太因為政見「受到不尊重」，所以他也停寫某些專欄。其實，現在回看，這顯然是和昨日的我劃清界線的典型中共式操作。

自此，超人和屈小姐開始公開夫妻檔接job，一個負責文字，一個負責幕後、影片。所謂「公開」，自然不是出post四處和公眾說，但這是建制圈子行內公開的非秘密。例如某商界「白手套」朋友一直負責聯繫這條線，代表老闆定期找屈小姐工作（交保護費），某時開始就要一併找超人，私下說「其實個老公都好有用架」。超人在過去十年，經手了不少建制派大外宣影片製作，相信也不是秘密。總之例子很多，這類江湖是非從來不是這裏的重點，點到即止就夠。

那些批jobs給屈小姐的人，從來不相信她是真正愛國。但覺得她的服務很一站式，很「到位」，「性價比高」。而且自從她搭上國安線，「服務」更有了官方認證。屈小姐的文章，長期傳達的訊息也的確不是愛國，而是犬儒，總之敵營一切都是為了利益、都只可以從利益演繹；而為甚麼要愛國，同樣也是為了利益，非常赤裸。但正因為這樣，才有「感染力」，成為「健筆」。

但我直覺超人有點不一樣。

幕後有沒有甚麼交易，有沒有黑材料，還是純粹對屈小姐的愛海枯石爛，怎麼都好，這些外人都不會知道。然而直覺可能他比屈小姐近年更相信國家強大、穩定至上那一套，對有人搞亂社會很不滿。那一代演藝人不少都是這樣的，例如王晶、黃百鳴那些，或同期的李力持、超人的恩師黎文卓等等，出道早年也不是沒有諷刺時弊，但後來一來固然是大陸市場獨大改變了一切，二來據說也覺得自己年輕時很努力、才有今日「收成期」，對任何影響自己「收成」的都看不過眼，也接受不了新思潮。

從超人後期的「作品」可見，如果純粹交功課，一定不需要那麼用力。例如他為鄒幸彤「定性」為「無定向喪心病狂間歇性黑暴天使攬炒失調症」，令人看到充滿仇恨的種子。然而hea 做在那個圈子，本來才是「大路」。

如果是這樣，有屈小姐這一位「賢內助」，反而容易解釋一切，外間會多了猜想和諒解。然而政見不同的夫婦我見得太多，是否不得不改變自己，從來都是每個人的選擇，因為 root cause 從來都是自己，與人無尤。當他們一方面天天嘲笑英國，一方面繼續在英國置業、送女兒到英國讀書，這類家庭決定如果說是屈小姐一個人可以 make final decision，那也太小看了人家。

無論如何，希望那位我們曾經熟悉的超人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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