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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年資的球迷,相信不會忘記一代傳奇「出擊龍門」哥倫比亞守門員希基達(Rene Higuita)。球迷會記得他的「蠍子式救球」,與及作為守門員盤扭到過半場「助攻」的瘋狂,還有1990年世界盃因為到禁區外「玩嘢」被喀麥隆米拿搶去腳下球射入的經典一幕,但原來他的一切都可以有社會性的解讀。

沒錯,這次又是希望介紹另一部Netflix的紀錄片,以希基達為主角。這種紀錄片很能啟發人思考,如果在香港未能上架,未免太可惜。

首先必須承認,希基達是非常出色的球員,技術出眾,而且射門的確有一手:在不同球會他射入了41球,在國家隊射入了3球,不少都是漂亮的自由球,令他成為歷史上入球最多的守門員之一。而單輪守門技巧,他也入選南美洲歷史上十大。他充滿球味的風格令球迷非常受落,是極少數可以吸引球迷入場的守門員,也很能夠激勵隊友士氣。因為他的控球技術,令國際足協改例,禁止守門員用手接自己後衛的回傳,這個「希基達條款」,對加快比賽節奏功德無量。而且希基達非常玩得,對「狂人」這個綽號非常喜歡,非常受落。

這一切的背後,他自己解釋除了自己享受,原來也是「為了國家」。

希基達出道時,哥倫比亞是南美、甚至全世界最混亂的國家之一,毒梟橫行,麥德林市中心的槍戰、綁架、勒索是日常生活一部份,球員不時要在種種恐嚇之下比賽,人民也習慣了提心吊膽地生活。希基達認為球場上的勝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帶給球迷娛樂,才可以讓他們短暫脫離現實生活的苦況。當他一方面歷史性帶領哥倫比亞球會奪得南美自由盃(南美版本的歐聯),另一方面又可以不斷在球場內製造驚喜,同時滿足了兩種社會功能,很快就成為人民偶像。

希基達和大毒梟艾斯高巴是朋友,曾經捲入一宗協助綁匪提取贖金的綁架案,因而坐過牢、在牢中受過虐待,這是他一生人最具爭議的一頁。但這一切,同樣有社會解讀。

他自白說因為自己是國民偶像,又和「江湖中人」關係良好,於是球會主席請他協助一位女兒被綁架的忠實球迷。就這樣,他成為了雙方的傳話人,最後協助人質家屬提交贖金,再親自駕車將人質接走,家屬感激他的幫忙,封了一封「利是」給他。想不到這連串動作,坐實了他對綁架知情不報、自己又從綁架案中「收受利益」等罪名,因而被捕;不過在獄中的拷問,卻都是問他大毒梟艾斯高巴的下落。而如果單是上述罪名,以希基達的江湖地位,和哥倫比亞的「國情」,本來大概不應該有牢獄之災。

哥倫比亞隊友都認為這是冤獄,希基達最終也獲釋,但他獲釋後坦言就算再來一次,他也會作出同樣行為,「因為我只想幫人」。這種行為的道德水平固然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他的支持者自然認為是「羅賓漢式德行」,也唯有哥倫比亞這樣的環境,才能產生這樣戲劇性的偶像。

現在一切都制度化了,球場上也好,政治上也好,再出現希基達這樣的傳奇難乎其難,如果一切都千遍一律、格式化,世界就未免太沉悶了。

▶️ 《腳下魔法・叛逆拉美》作者李文雋:烏拉圭小國寡民,如何產生一線國際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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