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香港誌🇳🇦🇭🇰】納米比亞國父香港機場受辱記 (Patreon)

談及非洲桑給巴爾第一夫人十多年前訪港，被指「不夠格」用貴賓室的外交失禮故事，其實類似的故事近年還曾聽過不少，反映香港處理涉外關係時，始終不是得心應手。這個故事時空差不多，都是大約十多年前，出於另一渠道，主角同樣來自非洲，名氣比桑給巴爾第一夫人大得多，他就是納米比亞的開國總統努喬馬（Samuel Nujoma）。

努喬馬在2005年卸任總統，至今依然在生，已經94歲，屬於非洲資歷最深的元老之一。話說他卸任後曾經路過香港，原本已走進他習慣到達的機場貴賓室，卻被趕出來，因為香港特區政府官員說根據政府內部指引，他只是前元首，「不夠格」，結果努喬馬悻悻然回國，據說視之為恥辱。

也許香港特區政府堅持既定程序有其特定原因，但努喬馬被趕離貴賓室，足以成為外交風波。他那次路過香港，乃官方訪問中國後的中轉站。他雖然在2005年起已不當總統，但那時依然是納米比亞執政黨「西南非洲國民大會」主席，新任總統就是來自同一政黨，也是他欽點的接班人。在努喬馬路過香港的一刻，他在國內被普遍看成在垂簾聽政。

最重要的是那次他訪問中國，邀請人正是當時的最高領袖胡錦濤，不過不是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主席」身分邀請，而是以「中國共產黨總書記」身分邀請，所以這是執政黨對執政黨的對等官式活動。努喬馬訪問中國期間，既然身為胡錦濤的貴賓，自然全程使用中國不同機場的貴賓室。

想不到來到香港，身價忽然暴跌，充分體現了「一國兩制」的定義。

就算努喬馬訪問中國不是胡錦濤正式邀請，特區政府將所有前元首一刀切當作過氣人物，也是奇怪的，正如鄧小平成為「普通老百姓」後要是出訪，無論到哪裏，都肯定是貴賓。今天在世的「開國總統」已不多，努喬馬正是其中一位。

在一般國家，開國總統等同國父，一般在卸任後，還會保留一些儀式性的領袖身分。努喬馬就有法定「國父」名銜，卸任後又獲授予「納米比亞革命領袖」稱號，以讓他維持國家元首的待遇。其實，利比亞的卡扎菲大權獨攬時，也只是持有類似稱號而已，今日的北韓金正恩也如是，根據官僚指引，恐怕也不能成為貴賓了。

何况努喬馬在非洲是與南非曼德拉同輩分、同經歷的名人，納米比亞原稱「西南非洲」，由聯合國交由南非託管，因此努喬馬成功領導納米比亞在1990年獨立，也被看作是曼德拉和平革命的先驅，起碼在非洲被當作當然貴賓，是毫無問題的。

基於納米比亞的獨立背景，中國和努喬馬建立關係已數十年。當年中國捲入安哥拉內戰，又視與台灣建交的南非白人政權為敵人，因此積極拉攏納米比亞獨立領袖，努喬馬一直被牢牢鎖定在「中國人民老朋友」名單上。早在當游擊領袖時，努喬馬就不斷訪問中國，一生先後訪華十多次，堪稱中國常客。

十多年前，胡錦濤的兒子捲入一宗轟動西方的納米比亞賄賂醜聞，事件至今還是懸案，不過足以反映中納關係非同一般。雖然努喬馬在港受辱事件發生在醜聞以前，但香港特區政府似乎也不會對此留神。當然，《港區國安法》之後，一切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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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自沈旭暉《明報》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