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大長篇：六度空間內的名字，難以入眠的新聞 63】這麼近，那麼遠：重遇日本教授阿古智子 (Patreon)

認識東京大學的阿古智子教授多年，日前在台灣重遇。其實上次見面，還不過是三年前在東京，當時還是香港「反送中」運動期間，現在一切，自然彷如隔世。

十多年前認識她時，是通過日本駐港總領事館的官方訪日交流。沒有想過會這樣經歷大時代，也沒有想過日本學者和香港的距離可以這麼近。

香港有幾位新一代公眾人物很喜歡日本文化，他/她們慢慢也認識了不少日本學者、政客和文化人，像區諾軒，周庭等等。本來這是非常自然、健康、正面的交往，但到了《港區國安法》的荒謬年代，一切都成了「外國勢力」。周庭的護照至今被扣留，似乎就是為了「防止」她到日本。至於區諾軒，更不用多說。

區諾軒本來已經被東京大學錄取讀博士，回港被捕前，已經讀了一個學期。阿古智子教授等對香港友好的友人，本來一直盡力幫忙，例如向校方申請讓他無限期保留學席。但很快，在今日的形勢，她也會面對香港人同樣面對的兩難：對保守的日本官僚而言，怎樣解釋這個作為特例的先例？怎樣論述《港區國安法》不是法律？是否日後任何在中國被指「違法」的學生，東京大學都要保護？另一方面，在日港人自然也有不少覺得區諾軒已經不是同路人，又會質疑為何還要幫忙。假如他有一日能回到東大完成學位，少不了一番擾攘。

在中日關係友好的年代，阿古智子常常到中國大陸訪問，她的丈夫在北京從事新聞工作，她也有不少博士生來自中國。但她的研究既然關注中國維權運動，很快就和各種各樣的異見人士熟悉，除非每天都說違心話，否則難免逐漸被北京視為不友好人士。後來形勢丕變，不少日本知名學者在中國大陸相繼出了事，最惡劣的是被隨便找個理由抓為人質，阿古智子的丈夫在北京的日子也越來越難，最終能夠回到日本，已經萬幸。

這種日本人開始感到的中國白色恐怖，自然也出現在「新香港」身上。

不久前，一位曾在東京舉行「反送中」攝影展的日本攝影師，被「新香港」拒絕入境，在日本文化圈子當中有不少震撼，因為那算不上大型活動，從前絕不會這樣的。另一位在日本留學的香港人回港續領護照後，又被國安警拘捕、沒收護照，這事媒體一般鮮有關注，但對日本學者而言，「宇宙執法」的荒謬，又是一波震撼彈。

當香港已經和中國大陸沒有分別，這個圈子的朋友，就只能在台北或東京重聚。而當移民台灣的門檻越來越高，移民日本的門檻卻越來越低，現在聚居在東京的海外中國大陸人、香港人，反而逐漸成為氣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就像百年前聚集在東京的「孫中山們」那樣。

幾年之間，就變成這樣，誰料到？

▶️ 阿古智子：香港淪陷令日本覺醒，但如何改變日本對華政策？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AWVjbkON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