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大長篇：六度空間內的名字，難以入眠的新聞 44】美國來客口中的孔子學院「成功」之道 (Patreon)

日前一位美國學界朋友來到台灣，談及美國政府希望多和台灣進行漢語交流，招募多些台灣、香港學生到美國，也多派美國學生到台灣exchange，去取代因為政治原因，而大幅度減少的中國大陸學生市場。

與此同時，美國國內的孔子學院幾乎已經全面關閉，雖然不少借屍還魂、苟延殘喘，但大方向已是不能逆轉。然而談及要台灣、香港的漢語教學取代孔子學院，還是漫漫長路。他的一個在地觀察，令人深深思考。

孔子學院由中共漢辦統籌，等同國家機器，投放資源極多，形同以本傷人，那是一回事。然而對外國人而言，學習一種全球有十多億人使用的語言，永遠都有龐大需求，而且孔子學院除了提供語言課程，還有一系列週邊產業：資歷認證，學生可以變成老師；商業漢語，讓學生到中國大陸做生意速成；娛樂漢語，配合各種大外宣電影、歌曲軟性洗腦；還有人脈網絡，假如要進入中國，這是必不可少。

就算有師資，台灣、香港主辦方要全面取代這些，並不容易。

不過這位美國朋友認為，孔子學院在美國的殺著，還不是這些，而是巧妙地結合了美國近年社會的保守主義價值觀。雖然孔子學院的儒家思想似是而非，但中國傳統文化題材的家庭價值觀，卻和當刻美國右翼保守主義的不少思想暗合。面對左翼政治正確思潮，美國保守主義、宗教右派等也投放了大量資源，去爭奪社會影響力。在美國，有一些保守主義組織情願利用孔子學院，去抵銷左翼自由主義的影響，否則也難以瞬間深耕美國各地社區。但在外間，卻不容易觀察到。

對這些美國右翼價值觀組織而言，台灣的漢語教學替代品，就像是洪水猛獸：雖然台灣的民主價值觀接近美國，遠比中國官方意識形態符合美國核心價值，但同時台灣近年非常進步的同性婚姻、同志平權、LGBT多元成家等，卻都被美國保守主義者深惡痛絕。他們甚至會擔心台灣的老師過份宣傳這一套，而情願把孔子學院留下來。

諷刺的是，在高等教育界，中國卻通常與各國左翼高端知識份子結盟，並贊助了不少左翼研究機構，去宣傳反帝、反殖一類意識形態，強調西方文明對全球侵略的歷史罪行，還有白人霸權的邪惡、政治正確和多元文化的重要性，最終得出中國才是代表「全球化」、「多元文化」、「政治正確」的結論。

由於西方社會是真正民主、自由的世界，在互聯網時代，自然更加撕裂；而中國卻是單一政體，先天強力壓制了這樣的挑戰。結果中國反而逐漸懂得利用西方的漏洞，自我精神分裂，以不同面貌、不同方式加強拉攏左右兩翼，一方面滲入自己的大外宣，另一方面激化對方社會的分化，再為我所用。

這位朋友認為，這一套操作的大格局，實在不是今日的台灣政府所能駕馭，更遑論四散的香港人。聽著聽著，令人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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