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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作為新聞工作者,在微觀層面,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也有異乎常人的記憶力。這種觀察力不能夠上升到宏觀層面(即「見樹不見林」的委婉說法),某程度上是一種自我封印,結果就是在很多旁枝末節,都會出現不必要的精細。

例如看一張照片,她會留意衣著是否和上一次的一模一樣;某人某次缺席,她會聯想到很多解釋;收到寄給我的信,她會憑郵戳和厚度推敲內容(最初還會擅自拆開,直到我嚴詞抗議);而每餐飯誰付費、費用多少,無論隔了多久,她都心如明鏡。

這些問題,都是指向同一堆深層結構:你賺多少錢一個月?和哪些人交往?工作在做甚麼?誰人對你好、不好,各自又有甚麼動機?久而久之,基本上她問第一個子問題的introduction,甚至只有身體語言,就知道她要知道甚麼。

這種訓練,令我從小到大,產生了非常強大的防禦機制,也對任何人要盤問任何事情都非常敏感。習慣了無論怎樣問,無論是突然襲擊、旁敲側擊還是裝作漫不經意,都是poker face 給行貨答案的技巧。

例如某些長輩,最愛問這人如何、那人「熟唔熟」、「你屋企人做邊行」、「屋企層樓幾錢」之類,然後就是一堆江湖是非。我的model answer 從來都是這一句:「我對他的了解,未足以令我給予負責任而又未為人所知的任何評價」。

近年年紀大了,會索性連行貨答案也欠奉,乾脆 radio silence,就看看誰尷尬。

說來,上一代的華人家庭普遍對個人私隱有欠尊重(這從《給十九歲的我》引起的爭議依然可見一斑),很多下一代覺得很offensive的行為、問題,例如私自拆信、讀message,或沒有經對方同意而自把自為,都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反正「我為你好」。而越是這樣,反而越令下一代強烈產生了comfort zone、樹窿、個人私隱的重視。

我想我是典型例子。

家人經常埋怨:在家不希望談私事,又不想談公事,又不談政治,那還有甚麼好談?而我真的覺得,「家」的定義就是一個comfort zone,而我最安然、最comfortable的環境真的是不發一言,神交已足。

▶️ 馮智政:「新香港」一切舊結構已經瓦解,社會不再存在(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8MKyaXsxh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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