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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父母居住在跑馬地,就逐漸養成對跑馬地社區的高度依賴,無論到了甚麼地方,都覺得不及跑馬地這個他們口中稱為「半小時生活圈」的地方方便。後人看來,現代中產對土地有這種依戀,大概很難理解。因為他們習慣了一切圍繞跑馬地生活,一年也難得過幾次海,令我小時候一度以為,走過隧道過海,已經形同「出國」。

除了他們住在跑馬地,祖父祖母當時住在藍塘道,我們家駕車上去,不用五分鐘;外公外婆住在隔一條街,從我們家走路過去,亦不用三分鐘。還有叔婆、三叔,都是住在跑馬地附近,於是每週日的飲茶,都是到家對面的英皇駿景酒店(昔日名叫亞洲酒店),或附近其他酒樓。

父母喜歡跑馬地「旺中帶靜」,正因為沒有地鐵站,很多人都是坐電車入來,避開了市中心的繁囂,但區內所有舖頭都很齊備。

家中樓下就是百佳超級市場,非常寬倘,附近有很多餅店,小時候家人每日都在那裏買點心,通常是聖安娜,但我比較喜歡本來在家對面的龍島。附近的餐廳也有很多隱世寶庫,近年父母愛去的是彭慶記,也有一間地道越南餐廳很不錯。本來跑馬地有一條街是傳統街市,小時候跟外婆到過,後來被改建成市政中心,就反而沒有再入內,一切也沒有了昔日風味。

對父母而言,30號小巴到銅鑼灣是最方便的「出城」途徑,到大型百貨公司和戲院都是到銅鑼灣,然後就回家。因此電車和小巴,就是童年最常乘坐的交通工具,到的地方一般不會超過離家30分鐘車程,也就是「半小時生活圈」。

就算是週末家庭活動,也通常不出「大跑馬地」範圍。例如黃泥涌道水塘的水上電單車,又或陽明山莊的百佳(那是母親最喜歡的最大型超市)。例外是直接駕車上山頂散步一小時,但調劑依然是超市:山頂的惠康非常大,母親常說。馬場反而去得不多,直到後來我成了馬會會員,但家人都不是很熱衷那階層。

如是者,他們對跑馬地自然很有感情,雖然不是特別social,但也會認識不少街坊。例如跑馬地當區有一位區議員吳錦津,區內地產出身,由一名散仔做到大老闆,不少街坊都是「睇住佢大」,這是很微妙的感情,於是很多人投票給他都是感情票,完全不理會政治立場,就這樣,他就壟斷議席數十年。又如在大廈附近負責清潔倒垃圾的徐嫂,雖然不知道她隸屬哪個單位,但朝見晚見,感覺就像區內必不可少的存在。

後來才知道,跑馬地也是「香港國際關係」的重要課題。一方面,區內住了很多洋人,他們當中很多人養狗,於是一度街道上充滿狗糞,後來才被大規模整頓。這些洋人大都是服務於港島金融企業,也有一些記者,不知現在還剩下多少。

與此同時,由於昔日新華社香港分社總部就在跑馬地入口,不少中資機構高層都住在區內,甚至有一些物業是中共高層的員工宿舍。有時候,有些明顯是保鑣的人出現在附近,後來才知道是這麼回事。

跑馬地另一道景觀就是墳場。小時候每天上學,都會經過那一系列墳場,「今夕吾軀歸故土、他朝君體也相同」的對聯,那是終生入腦。後來有機會帶了一次導賞團,也是一生人唯一一次,就是到跑馬地墳場:天主教、新教、拜火教、伊斯蘭教、印度教,還有遠一點的錫克教、猶太教,可算是早期香港歷史的縮影。

▶️ 漢學家金文泰爵士的「古文化防火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0xvLCRg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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