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大長篇】六度空間內的名字，難以入眠的新聞（二）張秀賢 (Patr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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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直接認識不幸離世那位自殺在英港人國際關係畢業生，但認識了年齡差不多的張秀賢很久。近日關於他欠債不還錢的「新聞」，自然知道得更久。一直不希望談，這裏從不希望談是是非非，身邊的眾多苦主，本來都是以支持年輕人的態度儘量包容。況且，要談，又從何談起？

但和Fion的案例一樣，要談，同樣很值得思考：這悲劇是否不能避免？悲劇的根源在哪裏？

和眾多苦主一樣，我literally睇住佢大，因為曾經有互信、有感情，才會發生以下的故事。

他是Roundtable 成員，但我不是因為這樣認識他，他加入時我已經淡出。我認識他反而是直接因為學民思潮。那時候，反國教，我們搞學界學者聯署（我是發起人），認識了黃之鋒、周庭、張秀賢、林朗彥等幾位中學生。然後他入讀中文大學，定義上，也算是師生關係。

他有沒有問過我借錢？有的，而我沒有借。我通常對後輩是儘量幫助的，能夠倖免，因為早有耳聞，身旁幾乎所有人，不分左中右、富或貧，都已經借過給他。我們私下不禁討論：有什麼可能越借越窮？要維繫這樣一個債主網絡，而且往往是債主逃避聽債仔的電話去避免再借，並不容易。

雖然我沒有直接個人借錢，但坦白說，絕對是定義上的苦主，涉及好幾宗案例。細節就不談。這不是談論是非的地方。 

無論root cause 是什麼，誰也看得出來，他這樣走下去，是一條歪路。好心的會規勸幾句，壞心腸的會送你一程。

這方面，他本來是幸運的。

例如苦主B，前後六次向他借錢，每一次沒有獲償、也繼續借，就是真的相信「阿媽做手術」這類藉口，然後還是對他溫語有嘉。

苦主B是民主派的人，對他有期望或可理解，那建制派呢？

苦主P 是建制難得的良心朋友，借了幾萬元給他，當時特別勸他「重新做人、走返正途」，自言沒有想過要他還錢，就當作教化責任，並讓我看借據作證。結果當事人自然繼續走那條路下去，再找苦主P「counter-propose」，說「有其他嘢賣」。

Abuse 朋友的善意，再以純粹利害關係扭曲對方的善意，令人很難受。

單是我這其中一個群組內，就幾乎人人有借，本來都沒有拿出來說，現在才知道甲幾萬、乙幾萬如此類推，當然還有六位數的一些大戶，總數已經很驚人。但他們沒有加入那些苦主group，因為大家都已經放棄追討，也覺得「家醜不外傳」。

而據說這類群組有幾十個。那整個氹，已經是structural。究竟有多大？究竟為甚麼？

我本來很欣賞這位年輕人。讀書成績好，很為社會做事，而又願意在幕後工作（這是相對於2012年的黃之鋒而言）。可以讀搵錢的神科，卻走去讀中大政政，又不抗拒和任何人溝通。他本身缺乏群眾魅力，他自己也知道，反而本來會有做實事的優勢。

我沒有資格「栽培」他，但隱約覺得，他自從發現未能成為有關學生組織的主流，就開始想歪了，然後以為自己要走左右逢源路線，又認為可以以我、或沈祖堯校長，為這條路線的參考對象。

他剛入讀中大時，有情緒病，但依然要選學生會主席。我勸他不要，也擔心出事，將他轉介了給沈祖堯校長。校長以醫生兼教育工作者的角度，多次勸他身體為重，康復前不要挑選太大壓力的崗位參與。結果，卻是被成為網絡的一部分。

我曾經明確和他說過：這些東西，唯一能做到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真心不想做，而且真心不需要它們，潛龍勿用，才會自然而然擁有這類網絡。否則，用心經營，必然弄巧反拙。如果以此維生，必然仆街。

可惜身邊人的善意、苦口婆心，他似乎都沒有珍惜。

媒體說，他現在加入了一個和基本法有關的機構，而我很知道這個、或這類機構的背景。我在2019年之後，辭去了所有牽涉香港建制、商界的職務，離開香港後；放棄了一切公司和職位，就是覺得在未來環境，不可能再藕斷絲連。

當時我有和幾位朋友特別提點：是時候要選擇了，能辭的就辭吧，天無絕人之路。想不到，他是唯一一個反其道而行。而上個月還和我說，已經完全不碰政治。

在「新香港」要安心納命，可以理解。但如果要加入葉國華先生的機構，大可以在他的國際學校認認真真申請一個教席；如果要加入葉劉淑儀女士的網絡，做一些真正的政策研究，也起碼是一門手藝。為甚麼要走到最下欄的地步？

他令我想起另一個朋友。

這位朋友年紀比我少、比他大，定義上也算是我的學生，心態上，我有點當他是弟弟。和對張秀賢不同，他無論做了什麼事、或沒有做什麼事，只要看不過眼，我就會很blunt 地直罵，因為他也想走有我影子的路，而我也很欣賞他，但成敗得失、黑與白，從來只是一線之差。很欣慰他走到今天，基本上在鋼線把持得很好、很成熟，能夠在最後關頭裸辭，並不容易。

如果有人、很多人，及早不斷用同一方式對待張秀賢，又會如何？還可以回頭嗎？

▶️ 歷盡滄桑，歸來還是少年：張秀賢由學生領袖到議員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OotKn-4L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