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分享🇨🇳】從「白紙革命」看遙遙無期的民主化 (Patreon)

過去幾日，在中國大陸的「白紙革命」可謂風起雲湧。引起一眾國際媒體關注之餘，還蔓延到包括北上廣南京武漢等大城市。成因和過程，相信大家聽完劉夢熊博士的分析，都有一個大概的了解。而今日想探討的，主要是可能的結局與民間深層次原因。

極權機器在六四學運之後，經歷過大少不同程度的磨練與進化。由地方環保議題興起的抗議（廈門大連PX項目），官商勾結賤賣村民土地（烏坎），警暴導致平民喪生（重慶），學生協助工人維權（深圳佳士），到高度政治化的新疆「反恐」，暴力機器處理過程當中可能稍有跌宕，但結果對於政權來說，至少都是有驚無險，大步攬過。而上述的抗議，或是其他反對官方政策的群眾運動，都有一個顯著的單一議題，即最大公因數。好處是在於容易凝聚有同樣取態或是意見的群體，難處在於很難橫向拓展到其他議題。

由此可得出，白紙革命的核心原因，是由於（大）部分人不滿防疫政策帶來對生活的不便，對生命的不尊重，而產生對「動態清零」表達不滿。而防疫政策終有一天會鬆綁，大部分人生活回歸到相對正常的水平，對於不執行「動態清零」的核心訴求，自然煙消雲散。當然，以獨裁政體極差的糾錯機制，即使真糾錯也會搬龍門，如一孩政策變成開放三胎，本質還是政府控制生育指標，從未否認計劃生育。

那麼，白紙革命是否有其他議題維持momentum？

上海市民高叫「習近平下台，共產黨下台」，自然是震攝人心。但不得不承認中共建政以來，有一點做得十分「出色」，就是瓦解其他一切政治力量。無論是鎮壓六四，囚禁劉曉波或是709大搜捕，當今中國社會沒有任何力量制衡中共之餘，也沒有第二股政治勢力可以依賴。今日台灣和南韓成功的民主化，有長久以來的黨外運動，開放黨禁後的整合；或是軍政府之外，有在野黨與金大中這種alternative。而在中國的現實情況是，即使中共再不堪再踐踏人權，由於無第二個選項，有錢的移民，沒錢的自我麻醉，或是唯有繼續清醒地在中國生活。

除了沒有第二個政治選項，民智未開一直都係一個重要因素。先講題外話，本人長期認為中港（民間）矛盾的本質，是社會發展程度不同造成的衝突，即沈教授所講的物質與後物質。香港社會經濟，即使比北上廣深都更早發展二三十年，更何況是所謂的「新一線」，甚至廣大農村地區？大部分中國網民認為遊行示威，大多都係「食飽飯無野做」。解決溫飽邁向所謂小康社會的人，又有多少能理解對物質以外，價值觀的追求？

民智未開分兩類，一類是由於自身與大環境關係，讀書少，無時間無機會接觸更多其他資訊，如農民與富士康工人。第二類是接受過正常高等教育但依然真心相信中共宣傳。後者通常無邏輯無常識，對中共宣傳照單全收，看到BBC標題第一反應就是外國勢力斷章取義抹黑中國。相當一部分的城市中產其實都是第二類，清醒的人少之又少。

民智未開的更深一層原因，除了大部分60/70後長者、與大部分農村地區教育程度低，中共的宣傳機器對長久以來的愚民「功不可沒」，亦是上述城市中產之所以成為第二類人的更要原因。中共宣傳機器的進化，係有跡可循的。從建立防火牆之初封鎖信息，到主動掌握信息解讀的話語權，令宣傳更事半功倍。記得中學時期有一個週末睇波，內地忽然之間西甲意甲全部無轉播，英超安然無恙。過幾日才報導，原來係教皇約望保祿二世仙逝。今日中國宣傳反送中是被外國勢力滲透干預，並大肆抹黑普世價值，鞏固「文化自信」，正是這種轉變到體現。以致大部分中國人矮化民主自由，對除邪惡軸心以外的國家，都可以惡言相向。

回歸到白紙革命，民主自由並不是此刻大部分中國人的最大公因數。重視人的尊嚴，只要加強宣傳機器404，更難傳播消息並讓人產生共鳴。經過胡耀邦趙紫陽，再到胡溫，被元老制衡的緩慢政改，似乎是死路一條。隨著初代政治老人與馬克思勝利會師，機會微小而和平達到民主化的路徑，可能就寄望有一個保存人性的中共李登輝。當然更快或是更現實的路徑，便可能是習近平引發的台海危機，引致外國武裝干涉。

早有消息傳出江澤民病逝，而今日終於公布。會不會再次釀成胡耀邦紀念及後的民運，就只能引用中共的「拭目以待」了。

▶️ 延伸視頻：劉夢熊：中國爆發「白紙革命」：眾怒難犯，政府還有鎮壓的本錢嗎？（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_E5ugxUSt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