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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新香港」「超英趕美」的「新時代」,才發現昔日舊香港的中文範文,實在選得太好。例如中一的第一課,胡適的《差不多先生傳》,相信大家都讀過。本來以為這只是寓言,想不到在2022年的「新香港」,居然有社會賢達公然提倡「差不多主義」,可見胡適昔日被中國大陸批倒批臭,自有原因。

日前「福建幫」護法元老、香港民主黨超級粉絲盧文端撰文,對香港人「曉以大義」,透露其實現時的入境檢疫「0+3」安排,「實際上已經差不多」「等於0+0」,而不可以直接稱為「0+0」是為了顧及中國大陸觀感,避免被中國大陸看作「完全不設防」,去影響中港恢復互通云云。

這令人想起「差不多先生」的事蹟

他在一個錢鋪裏做夥計;他也會寫,也會算,只是總不會精細;十字常常寫成千字,千字常常寫成十字。掌櫃的生氣了,常常罵他,他只笑嘻嘻地賠小心道:「千字比十字多一小撇,不是差不多嗎?」

盧文端的「0+3 差不多等於 0+0」理論,深得胡適「差不多先生」精髓,然而在任何現代科學、管理角度看來,只要有邏輯,就知道不可能自圓其說。假如「0+3」就是等於「0+0」,那各國遊客、商務客進入香港,理應感到和進入「0+0」的新加坡一樣,現在應該已經客似雲來,但明顯不是,兩者的差別,早前我們已經說過很多遍。假如盧文端的意思是,現在的「0+3」既然「差不多等於」「0+0」,也就是永遠不可能有「真0+0」(其實香港的「0+0」本來已經不是真「0+0」),那香港的旅遊業、金融中心地位,已經可以certified。這就像差不多先生的另一事蹟:

他在學堂的時候,先生問他:「直隸省的西邊是哪一省?」他說是陝西。先生說:「錯了,是山西,不是陝西。」他說:「陝西同山西,不是差不多嗎?」

然而另一方面,如果盧文端說不叫「0+0」只是為了和中國大陸的「動態清零」政治正確大原則保持一致,但「0+3」實質上已經「差不多等於」「0+0」,那麼講求繼續「動態清零」的中國大陸,依然是不可能與「新香港」通關的,頂多如他所說,根據「蒙古佔領區四等人原則」,讓做大茶飯的商人、部份色目人豁免便宜行事而已。然則要依靠中國大陸自由行進來「新香港」救亡的商家,知道「新香港」永遠不會和中國大陸同級別防疫去互通,同樣可以certified。

還記得中一課文,「差不多先生」的下場嗎?

有一天,他忽然得一急病,趕快叫家人去請東街的汪先生。那家人急急忙忙跑去,一時尋不著東街的汪大夫,卻把西街的牛醫王大夫請來了。差不多先生病在牀上,知道尋錯了人;但病急了,身上痛苦,心裏焦急,等不得了,心裏想道:「好在王大夫同汪大夫也差不多,讓他試試看罷。」於是這位牛醫王大夫走近牀前,用醫牛的法子給差不多先生治病。不上一點鐘,差不多先生就一命嗚呼了。「活人同死人也差……差……差……不多,……凡事只要……差……差……不多……就……好了,何……必……太……太認真呢?」他說完了這句格言,就絕了氣。

盧文端的「差不多理論」,正正反映由「真一國兩制」倒退到現在的「山寨一國兩制」的困局:本來可以左右逢源,不是因爲舊香港凡事「差不多」,而是因為舊香港有真正的法治,有規有矩,而這些法治能夠同時給予中國大陸人、國際社會同樣的信心。現在則剛好相反:妄想左右逢源,但失去法治、失去秩序、失去信任、失去一切,只落得裏外不是人,以為事事和以前都是「差不多」,而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差之毫釐,謬之千里,結果只會像「差不多先生」那樣,絕了氣。

這不得不再令人想到胡適的最後提點:

他死後,大家都很稱讚差不多先生樣樣事情看得破,想得通;大家都說他一生不肯認真,不肯算帳,不肯計較,真是一位有德行的人。於是大家給他取個死後的法號,叫他做圓通大師。他的名譽愈傳愈遠,愈久愈大,無數無數的人,都學他的榜樣,於是人人都成了一個差不多先生。──然而中國從此就成了一個懶人國了。

「懶人國」其實已經不錯,今天的「新香港」甚至連「懶人國」也不是,擁有香港大學名譽博士學位的胡適泉下有知,不知如何感想?

▶️ 延伸視頻:香港失學術自由之時,拜訪胡適故居紀念館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kEj9o6Cm4c

▶️ 延伸視頻:It's politics, stupid:「新香港」入境隔離「0+3」、「0+0」,外資專才就會蜂擁回來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Kg8H7yVi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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