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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離開香港到中國大陸讀書之時,大概是他初中的1964年左右,這段對他家人而言迷一般的日子,通過認識到幾位他當時的同學,開始想偵探小說般重現真相。未分享那段歲月前,還是先補充一筆:據他的同學回憶,舅父到大陸後很掛念香港,經常提到他在香港的中學同學。

他在香港就讀傳統左派學校香島中學。我曾經問母親為甚麼外婆送她到教會學校、遠離那套左派教育,舅父卻要進入香島,她每次都是笑說「我讀書叻」輕輕帶過。其實,那時候她要進入教會學校很不容易,而外婆更看重兒子,邏輯上只會更希望他跟隨同一步伐。合理的解釋,只能是同一套「人質」倫理:要是家人沒有在那類學校讀書,就可能「出問題」了。

在港英時代,著名左派學校主要有五間:香島,培僑,福建,漢華,旺角勞工子弟。這也是港英政府比「新香港」政府包容之處:明知道這些是左派學校,天天進行愛國教育、大外宣、大內宣,依然容許它們註冊、辦學,換了是今天,早就封校。左派經常投訴被「打壓」,但這幾間學校培訓出來的香港各界名人極多,不少都遠離左派陣營,這也可見港英政府的上向流動是大體公平的,起碼遠比現在合理。

坦白說,其實我父母提起這些學校,通常語氣都有點看不起,因為他們能讀書,就算不談政治立場,也知道那些不是最優秀的學校。不過我認識好些從這幾間學校出來的前輩,其實也和一般學校沒有太大差異,除了幾點,例如校內真的有中共黨工運作。幾個月前,在英國和一位在香島校友會的前輩碰面,談及一位common friend,我一直只知道他是負責文化統戰,這位前輩卻稱他為「老師」,原來就是因為曾在香島任教,而且不是任教任何科目,而是掛「老師」名義,天天「觀察」。此外,我也認識一些沒有拿到政府牌照、而曾經在這些學校教學的前輩,當時法律似乎相對寬鬆;現在在「新香港」,同樣不可能有這樣的灰色地帶。

我從來不相信洗腦對人才有任何作用,多少因為知道就算是從這些學校出來的學生,只要在香港這個自由開放的大熔爐環境,就會有獨立思考,優秀的人才,自然會發揮崇優本性。例如剛病逝的李怡前輩、銅鑼灣書店的林榮基,都是香島畢業,陶傑也曾在培僑讀書。2019年期間,認識好些參與運動的學生都是來自這些學校;一位現於海外讀大學的左派學校畢業生告知,他的六四啟蒙,就是校內某老師帶他去六四晚會開始的。而《港區國安法》通過後第一批被「新香港」解僱的老師之一,就是一位左校的音樂老師,因為應學校要求教《願榮光歸香港》,而被舉報去職。

說回舅父。他的同學回憶,在到了大陸讀書後,他經常談及兩位香島中學的同班同學,後來都成了名人。一位是嚴浩,後來成了《似水流年》、《滾滾紅塵》的名導演,近年專研養生;另一位是鮑起鳴,也就是後來憑《臥虎藏龍》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的鮑德熹。嚴家和我家有較多來往,嚴浩的父親嚴慶澍是《新晚報》編輯,最著名的是以筆名「唐人」刊登連載講述蔣介石大陸政權的《金陵春夢》,雖然明顯是中共「大外宣」,但當時在香港非常受跨階層、跨立場人士歡迎,因為內容實在juicy。嚴慶澍後來做過政協委員,葬在八寶山,嚴浩前輩也有來我們的婚禮,至於他的弟妹只是我母親的朋友,我就不認識了。

▶️ 傳統左派元老後人吳力波:上山下鄉學習心得:深入最基層的共產黨,與國民黨有何不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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