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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告別儀式於傍晚時分,在皇家遊艇旁的添馬艦展開。彭定康離開港督府、與隨員告別後,在下午茶時間偕家人登上遊艇。他們黯然神傷,若有所失。彭定康抱著港督府的英國國旗上船,那面國旗是送別他的禮物……他們喝了茶定過神後,我們出發到體育館去,在雨中參加豪華鋪張的儀式。毛毛細雨徐徐落下,令所有東西都濕透,我坐在講台上,腳下的紅地氈變成濕淋淋一團糟,吱吱作響。我們耐著性子看完不同儀式及表演,聆聽彭定康甚令人動容的演說(他沒有預先讓中方審閱講稿)。我喉嚨哽咽,聽罷隨即奏起的埃爾加《獵人變奏曲》,更加激動哀傷。在儀式進行中,我預感到當自己站起身講話時,滂沱大雨就會傾盆而下。一如所料,當我走到演講桌前的一刻,暴雨隨即猛降。我看著手上濕淋淋、黏作一團的數頁講稿,嘗試辨認文中的內容。我生平從未試過在「水底」發表演說,這是首次。事實上,沒有人聽到我說甚麼,因為大雨打落雨傘的聲音太吵了。為了英格蘭,我真作了不少犧牲!//

導讀:這段非常poetic,明確說出查理斯對整場香港「回歸」鬧劇的無奈,為大英帝國要把香港交給中國而神傷。整段修辭極美,而且有畫面(滂沱大雨)、有聲音(獵人變奏曲)、有動作(水底演說)、有意境,還刻意用來對比下一段中方儀式趾高氣揚的安排。查理斯說自己淋雨而為英格蘭「犧牲」,這不能字面解讀,只是英式典型的自嘲和反諷,意思是除了這樣,他對大英帝國放棄香港無能為力。而這個安排無論是來自中英雙方的一切,他唯一讚賞的,就是彭定康「甚令人動容的演說」,特別說明他沒有預先讓中方審稿(似暗示或許其他英方講稿有被審閱)。

7. // 經過一輪情緒起伏後,全身濕透的我第一時間返回遊艇上,在出發參加會展的四千人晚宴前先洗個澡。一如所料,當我浸在浴缸時,煙花表演隨即開始,在我整裝待發時表演亦已結束。盛大的晚宴上,我坐在中國外長的身旁,他似乎對於應該如何對待我感到不知所措。在經過多輪祝酒後,我們離開宴會廳,等待與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荒唐可笑、廢話連篇的會面,盤算著如何令雙方不失面子。//

導讀:當時的中國外長是錢其琛,把香港主權移交經過,寫在他的回憶錄《外交十記》。錢其琛理應見慣世面,而且以今天角度看,已經很「溫和」,但查理斯明顯諷刺他是不懂禮儀的草包子,不懂說話時只能「多輪祝酒」。他視與江澤民的會面「荒唐可笑、廢話連篇」,說出不少英國官員的心底話,其實並非針對江澤民本人(相對於習近平,江澤民已經非常與國際接軌),他要說的是這就像投降儀式,無論表面上怎樣互相陪笑,本質上都是「廢話」;就算江澤民沒有當面對他怎樣、客客氣氣,但英國願意這樣全力配合,對他而言,已經是一個「荒唐可笑」的恥辱。可以想像,查理斯對賣國賣港的柯利達爵士是何等不屑,幸好他沒有出席儀式,否則在查理斯日記,定必被重點招呼。

(待續)

▶️延伸視頻:英國新王查理三世能在位多久,如何面對英國君主立憲制終結危機?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UMc1sgLc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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