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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嶺南大學任教21年的社會理論講座教授Peter Baehr對香港各間大學的高層有不少批評,本篇內容接續上篇未完的《行政搖頭九:大學高層》章節。

Baehr教授指出,在8所教資會資助的大學當中,港大校長張翔、中大校長段崇智、理大校長滕錦光、教大校長張仁良、嶺大校長鄭國漢都有在《港版國安法》頒布前為其背書,浸大校長錢大康、科大校長史維、城大校長郭位則並沒有參與該份聯署聲明表達支持,「明顯地,後兩位校長(史維和郭位)都是台灣人,兩人最近都宣布將提前卸任。」

不過,他指部分大學高層其實有嘗試在有限的空間內支持下屬,並提到有一個並非發生在嶺大的個案:一位教授被親政府中文媒體詆毀,惟得到校內高層的保證,表示他們將繼續予以支持。不過,Baehr認為這些校內高層私底下給予支持的行為,其實並沒有就學術自由的原則而發出大學層次的公開保護,「同樣地,有另一間大學的院長告訴我,在組織的間隙中安靜辦事,比在顯眼處為好」(意指暗地裡提供實質支持比公開表示支持為好。)

對Baehr教授而言,這種於陰霾下辦事的形式亦有其危險,「它沒有提供明顯的領導,沒有為教職員及員工樹立正直和負責任的公開榜樣,沒有在鼓勵捍衛學術自由的議題上提供一個明顯的集結點。事實上,這種做法沒有明確說明甚麼是學術自由。」他同時批評教資會和研究資助局亦沒有提供指引或團結的力量,並指若果有更為認真凝重的相關機構的話:

「(更為認真凝重的相關機構)可能早已預料到香港學術界會被打壓,繼而以應有的嚴肅態度對待這件事。它們可能已經建立了學術自由憲章或學術自由監察員。它們可能會發布新聞稿或召開新聞發布會,以釐清對研究進行資助的科學和學科標準。它們可能會在每所大學召開論壇,以接收教師的觀點和意見。但它們(教資會和研究資助局)完全沒有做過這些事項。」

值得注意的是,Baehr指研究資助局經常邀請來自民主國家的外國學者擔任小組成員,當中更有數位外國人擔任部分小組委員會的主席,「這些外國人如何公開捍衛他們的香港同事不受干擾?據我所知,他們沒有做過這方面的事。」

他認為北京代理人遲早都會攻擊研究資助局的獨立性,研究資助局將來不會再有可根據成績、而非政治資格授予資助的自由。他提到《大公報》曾於今年2月上旬發表的一項「調查報導」,將研究資助局描述為「『港獨』和『反華學者』的提款機」。他繼而引用科大經濟學教授Carsten Holz在今年一月文章,內容提到要注意香港各間大學、研究資助局和政府之間功能失調的共生關係:

「在科大,教職員要順從的某些壓力是微妙的。科大的行政人員會懲處未能透過撥款而吸引外部資金的教職員工。香港的研究經費主要來源為研究資助局的一般研究基金(General Research Fund),五位外部評審員對一份申請進行評估,並會充分了解申請人的姓名和簡歷。一個負面評論通常已足以令申請石沉大海,而未經證實的負面評論很常見。五名評審員當中當然至少有一人會從『愛國主義』和對中共忠誠度的角度,來評估申請人及其提案。為了成功獲得資助,以及避免遭科大行政人員懲處,教職員工最好避免『敏感』的研究,並要建立與政權方向一致的記錄。當然,他們可以申請海外資助,但這會帶來因『與外國勢力勾結』,而違反《國安法》的風險。」

以上為《國安法陰霾下的香港各間大學》首3個章節的翻譯導讀,希望加入適量註解後,會令大家更易了解這位曾居港21年的外籍教授,對「新香港」學術自由的所思所想。

這篇論文仍有4個章節,分別是:4. 管理者和學生(Managers and Students) 5. 教職人員(Faculty) 6. 區別(Distinctions)以及 7. 教授和記者(Professors and Journalists) ,可至Springer網站閱讀全文。Baehr不單十分了解香港學術界的過去和現在,亦就此提出獨到個人見解,很值得一讀。

最後,以下為論文總結——儘管內容只有短短兩段,但從中可見Baehr教授因香港墮落所感受到的無奈,以及對港人的愛與不捨:

「在1923出版的短篇小說《吶喊》的序言,文化評論家魯迅提到他從早期的文學失敗過程所汲取到的教訓。他和一些居住在東京的中國同胞,當時正創建一本以推進中國文化改革為目標的前瞻實驗性雜誌,並處於製作的最後階段。那本雜誌將被命名為《新生》。

但隨着出版日期日漸迫近,那些承諾為它寫作的人,以及那些同意資助它的人,都收回了他們的承諾。那個項目最後胎死腹中。

起初,魯迅只覺得自己的失敗是徒勞無功的。但後來,它為魯迅提供了一個重要的見解;他當時寫道:『後來想,凡有一人的主張,得了贊和,是促其前進的,得了反對,是促其奮鬥的,獨有叫喊於生人中,而生人並無反應,既非贊同,也無反對,如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無可措手的了,這是怎樣的悲哀呵,我於是以我所感到者為寂寞。』」

「我們這些直到最近還生活在香港的外國人,見證了它被掠奪的過程,當中包括這座城市之名,以及其英雄般的歷史,這一切所激起的情緒因過於強烈,而無法沉穩地於公開場合表達出來:我們這些外國人永遠不會對香港人的命運感到無動於衷的。在這方面,我記錄了各間大學倒退的情況。但當被問到這個我曾生活21年的城市有甚麼令我最為掛念時,我的回答總是不變:我掛念香港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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