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新地球：國際關係深度評🇵🇱🇺🇦🇷🇺】波蘭贈送戰機予烏克蘭是否「參戰」：建構主義如何演繹國際規範？ (Patreon)

烏克蘭不斷要求北約國家支援軍備，經過一輪討論，波蘭終於表態無論美軍戰機是否能短期內填補本國國防，都願意贈送蘇製米格戰機予烏克蘭使用，但前提是要經過北約機制，也就是交由德國起飛。

對此美國表示「不太可行」，相信一大原因是普京曾說過：任何給予烏克蘭戰機的國家，都會被看作直接參戰。

然而，普京也說過西方國家經濟制裁俄羅斯的行為極不友好，形同參戰，那為什麼制裁又可以？而且北約在2014年之後，早就大規模培訓烏克蘭軍隊，這次也直接參與了資訊戰、情報戰，美軍偵察機在烏克蘭邊境外全天候監視俄軍、提供所有情報，都是烏軍至今表現亮麗的重要原因。可以說，烏軍已經「outsource」了大部份情報資訊系統予美軍，那為什麼美國又不擔心普京發難？

畢竟甚麼算是「戰爭行為」，除了直接派軍正面作戰，其他甚麼算、甚麼不算，從來都沒有非黑即白的規範，很多準則，都是各方多年來的默契。

這就是「建構主義」學派經常談及的norms construction。

例如在韓戰，中國沒有派解放軍、而是派所謂「志願軍」參戰，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根本是正規軍，但還是讓避免世界大戰的各方，找到下台階的迴旋空間。當時中國軍隊幾乎沒有空軍，空軍都是蘇軍直接參戰，只是喬裝為北韓、中國軍隊，對此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聯軍完全知道，甚至擊落蘇聯空軍、找到蘇聯軍人，也都不願公開，就是避免美蘇直接作戰，這也是美蘇雙方的默契。

現在普京要打破這套規範，正是測試西方陣營如何回應的時候。假如波蘭戰機因為這原因，而不能送到烏克蘭，普京就會得到「規範設定權」，日後憑俄羅斯核武隨便恐嚇鄰國，會成為家常便飯。相反假如戰機送到烏軍使用，而俄軍不敢攻擊波蘭、德國或對北約宣戰，這個「規範設定權」從此就屬於西方。

中國自然會密切注視後續發展：究竟怎樣算是「武統」，怎樣算是「特別軍事行動」，從來都有大量模糊空間，背後正是設定規範、國際潛規則的角力。假如普京成功，日後若中國恐嚇日本自衛隊向台灣提供情資，也等同宣戰，恐怕很容易就會把日本嚇跑。

最後，不要忘記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也是博弈的一方：假如烏克蘭得到波蘭戰機，而俄軍沒有攻擊波蘭，多番向西方施壓的澤連斯基，也會是成功設定規範的英雄，甚至比北約更有這方面的話語權。接下來，他就有更多籌碼，去定義「北約設立禁飛區不等於對俄羅斯宣戰」。

美國攔阻波蘭送戰機的理據，其實非常薄弱，大概也不相信普京真的會因此攻打波蘭。但想到被烏克蘭得到話語權的下一步，就是難以迴避的禁飛區問題，那才是拜登的最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