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149】非常節儉、又非常有系統的一代人：上一代已經有slashers (Patreon)

小時候，每次提起三叔，母親都會說兩個形象：他非常節儉；他的房間很亂，因為「好多舊嘢」。但其實，我的認識剛好相反：他非常有系統、非常organized；節儉是真的，但不是孤寒，而是念舊（他幾乎從不丟棄任何東西）。

在那個年代，他大概已經是一個slasher。他的正職是公務員，但同時在每一項興趣，都有專業程度的研究，而且都有參與有關組織的行政，例如橋牌會，和狗會；甚至在祖母的屋苑，他也是負責開會的人。這類參與掛名很容易，但他都是落手落腳地做，如何分配時間、而且能放空正職的煩惱全程投入，就不簡單。

三叔薪高糧準、晚婚無子女，加上早年在巴西的收入也很好，又投資有道，但出入、衣著的節儉程度，確實驚人。例如他帶東西出來，很多時候都是用最便宜的膠袋，而且還要是有破洞那種，說不定之後還要循環再用。然而逐漸發現，他純粹是單純的不會掉棄任何東西，而且應該是自己建立了一個系統。例如我問他巴西買寶石的故事，四十多年前的收據，他居然隨手就找了出來傳給我。像祖母家鄉家族成員的舊照，他又是隨手拈來。

我雖然也收藏很多舊東西，但這種系統，隨著雜務、雜物越來越多，就開始做不到。

這些加在一起，反映了驚人的discipline，似乎那是上一代人特有的紀律。雖然也是slasher，但和今日不同的是，他們那一代的slashes之間，比起我們這一代、下一代，似乎更少聯繫，相互之間更切割。在互聯網時代，拉花咖啡、養貓、爵士樂之類，之間也能構成一個系譜；但在那個年代，卻大抵相互獨立，涇渭分明。

那種兼顧，就更需要規劃和紀律。

說起來，我祖父的幾個兒子，都是很有系統的人。起碼感覺到他們自己各自有一個系統，遇到任何事情，都會找到某個虛擬的位置。這是system management，無論甚麼學科、甚麼專業，都是很需要的。學校、社會真正傳授的，應該是這種技能，而不是依書直說的背誦。昔日香港人的成功，多少都有這種技能，但願不會隨著「新香港」出現，而被完全磨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