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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娘不時提起她一名相熟的中學同屆同學,名叫徐麗泰。由於伯娘是head girl,基本上校內上上下下都會認識,但她和徐麗泰似是手帕交一類真正的相知,到今天依然會聚舊。由於家人不時以她的案例為討論對象,我從小到大對「范徐麗泰」這位公眾人物,就很有另一種印象。

必須先說明,雖然伯娘好幾次說要介紹她給我認識(「打個電話佢就黎㗎啦」之類),我也曾經也很有興趣認識她,而我也不時在公眾場合和馬會會所迎面遇見她,曾經也從她手上得過一個豬肉獎,又認識不少她身邊的人......然而,范太依然是少數我沒有交往的建制派要員。潛意識:多少和避免與伯娘有潛在尷尬有關。

例如我記得伯娘移民後,有次回港探親,勸我們一家快點到加拿大。小時候的我並不想離開香港,於是又是裝作童言無忌的問伯娘:連你那位好姊妹徐麗泰也留在香港,還180度轉軚,為什麼你還需要擔心香港呢?

伯娘和徐麗泰這間學校,屬於傳統教會學校,似乎當年比今天更有貴族感覺,不少學生的上一代都頗有來頭。在戰後香港,誰能從這類名校畢業,往往是進入社會精英階層的入場券,除了「名校」本身的原因,也和戰後香港的氣氛有關。今天很少人說香港是「小上海」,但翻查不少五十年代報章、回憶文字,當時中國最國際化的上海各界因為逃避共產黨來到香港,確是有點「在香港重建上海」的味道。而港英政府也一貫懂得「以夷制夷」,刻意和上海商人結盟,以免香港的廣東商人沒有制衡。

今天香港人普遍知道田北俊、唐英年等的上一代,都是來自上海的世家大族,他們也以富二代形象深入民心,但其實范徐麗泰也屬於同一類別。田氏兄弟的父親田元灝、唐英年的父親唐翔千都是上海紡織大亨,下一代也子承父業;徐麗泰的父親徐大統也是1949年從上海來港,除了同樣有富商身份、以「造紙大王」名頭享譽上海,擔任統益紙號總經理、和一間挪威紙廠的買辦,更多了一份江湖味。

當時的上海除了國際化,也是三山五嶽聚居之地,杜月笙、黃金榮等黑幫大老有「上海皇帝」之稱,杜月笙的青幫影響力尤其龐大,連曾經作為門生的蔣介石,當了委員長也依然要給面子。徐大統在上海期間,就是杜月笙的核心門生之一,青幫、恆社名冊上的人,而他的造紙業有了江湖影響力,更形成了壟斷,凡是要印刷、出版,都不能繞過他的企業。此外,徐大統在上海也涉足銀行,擔任光中商業銀行董事,而且富有到擁有自己的社交總會「倫社總會」。

徐大統1949年來到香港後,購買了大新銀行大量股份、取得了實質控制權,住在山頂豪宅,單是車牌「HK1000」已經充滿霸氣。順帶一提,而本來控制大新銀行的是楊元龍,他的女兒就是後來的行政會議成員、被政圈視為曾俊華金主楊敏德。對港英政府而言,徐大統、楊元龍、田元灝、唐翔千等,都屬於同一系列的統戰對象。

而且某程度上,徐大統比上述相對純粹的商人,更有統戰價值。杜月笙作為「上海皇帝」,也在1949年來到香港,假如不是在1951年早死,很可能在香港長期造王,而徐大統正是以「杜月笙左右手」的身份一道來港的。杜月笙門生弟子眾多,吳光正的父親吳紹麟、董建華的父親董浩雲,據說都是他的掛名弟子。雖然因為杜月笙早死,而令活到1982年的徐大統形象逐步「去青幫化」,「漂白」為經常拉頭馬社會名流,但說港英統戰徐大統,實質上是在統戰「杜月笙集團」,並不為過。

徐麗泰沒有從商,但自然不代表沒有繼承徐大統的財產和人脈。到了2012年特首選舉期間,為什麼她會作為唐英年的Plan B、梁振英陣營的眼中釘,自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要是沒有這些淵源,很難解釋為什麼今天的「范太」,可以做到香港在中國政體的最高層:人大常委。

她從政之路始於1983年,獲港督尤德委任成為立法局非官守議員。但當時她的工作,不過是理工學院的學生輔導處處長。那時候,理工還不是大學,學生輔導處處長也不過是雞肋admin post,得到港督青睞,自然需要其他助力。正如若說中大那位學生輔導處的官僚,忽然進入行會,大概誰都不會覺得是因為在大學工作出色之故。又或即使田北俊沒有從商、而是走進大學做一個admin staff,旁人也會認定他志不在此。

記得伯娘說過,徐麗泰讀書時並非領袖型學生,但非常漂亮。這也可以倒回來理解:只要願意從政,徐麗泰也不需要顯示甚麼領導才能,因為她本身的存在,就具有被統戰的價值。有趣的是在傳統土共眼中,對這位一度位居人大常委的香港建制頭號人物,其實充滿不是味兒的gossips,這反映了舊香港社會的另一個結構,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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