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解放一週年」，新柏林圍牆已經出現；香港的網絡，也會清一色 (Patreon)

香港「二次回歸」前夕，一切繼續加速，《蘋果日報》結業後繼續拘捕主筆盧峯，與及《立場新聞》董事集體辭職與刪除舊文，令網絡世界一片風聲鶴唳。不少專頁即時關閉，或起碼逐一小心審查舊文，包括不少本來非常敢言的專頁在內。就像在現實世界，自己如何承受風險是一回事，但想到可能要其他人連坐，而香港人從來沒有這樣nasty的經驗，除了偃旗息鼓，恐怕別無他法。

除了反對派的大台、小台全面自我審查或消失，一般人在網上互動的意欲，也會大幅減低，任何留言都會充滿戒心。本來網絡輿論就像現實世界，黃營選票起碼有六成，但這六成在網絡世界恐怕也會大部份滅聲（除了最極端的「放負群組」）。但另一方卻剛好相反：留言當五毛是忠誠表現，風險是零，而且有快感。一來一回，很快香港網絡世界的主流輿論，演算法下，就會一邊倒。很快，就算你感到受不了，身旁已經沒有多少可信的人，只希望在網上圍爐，也沒有多少人敢發聲，名字還是熟悉的，但頂多只會分析一下馬賽對波圖，那一層永不能掩飾的隔，將會陪伴終生。

離開了香港的人確是可以發聲，但相信頂多只能建立一個一個的小台，而且都會有自己的加密payment gateway 與溝通模式，去構築足夠的防火牆。這些setup，基本上杜絕了海外大台出現，而即使是此刻的中國大陸，網民以VPN翻牆到海外瀏覽海外網站，依然是可以的，但已經影響不了大局，也改變不了在地氣氛。他們要開拓另一個世界，但地理香港已經是另一個緯度，不是人力所能改變。

何況打擊完了香港的大台、小台，自媒體也會成為目標。在海外的人，多少還有香港的資產、親人，完全沒有任何人質物質、而又有一定能量的人非常小。再說一遍：香港人從來沒有這種訓練，相反那些大陸出來的朋友，比較知道甚麼是頭盔，這方面的課，香港人要急速成長才能catch up。

至於道理，誰不知道？就像在中國大陸，每一隻字的審查都是「依法」的，文字獄、自我審查等，已經是日常生活一部份，這一套在深圳河以北work，他們深信在深圳河以南無可能唔work。而且篤灰文化已成，日後網上誰說「台灣」而不是「中國台灣省」、「香港」而不是「中國香港」因而被舉報「分裂國家」這類事情，從前即使在深藍群組眼中也是笑話，在很快、很快的將來，必然出現。只要有一宗案例，甚至不用經過法庭、只是某機構以此為由解僱一名員工，全香港的神經就會適應，從此再沒有單獨出現的「台灣」和「香港」，恐怕只是Thanos彈指之間的事。

究竟還要去到幾盡？再說一遍，中國定義的國家安全有十六種（而且年年新增），現在《港區國安法》「只」有四宗罪，現在的氣氛下，為甚麼有些「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在大陸有罪、在香港居然無罪？本來也許北京依然要保留一個grey area，但上述問題實在不好答，寧左勿右，很快大陸怎樣，香港就是怎樣。例如在大陸出版要審查、哪些是本月關鍵字，香港一樣；大陸電影必須邪不能勝正、不能穿越改寫歷史等，香港（包括電視劇、電台等）一樣；大陸網絡不可能出現某些「敏感字」，說了某些話立刻是「顛覆勾結分裂祖國」，香港一樣...... 國安法生效時，不少建制中人還真心相信甚麼「只有說話、沒有行動」就「安全」的保證，現在連自己的陣營也人人自危。

由於香港有「歷史問題」的人太多，也不可能全都離開，而且政權以工作、現金流打擊，不少人為了自保，主動舉報昔日朋友一言一行，也勢將成為常態。逐漸凍結或限制資金流會被習以為常，就像大陸那樣，要帶錢離境就算是真正的老實商人也很困難，至於政權需要的「自由資本流動」也很簡單：只要發出permit 給予「有需要」的大戶大鱷就足夠。事已至此，新柏林圍牆已經成功構建，根本不用physically 讓人看見一道牆，但牆內牆外的兩個世界，已經實然存在。

而這一切，用了不到一年，就幾乎全面清場。一週年，還有幾日啊。去年今日，你在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