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他朝君體也相同：李柱銘罪名成立的國際訊號 (Patreon)

對不少新一代而言，李柱銘已經是前朝、前朝再前朝的過氣人物，但對國際社會來說，他依然是其中一個知名度最高的香港人。他被判罪名成立，非常有象徵意義。

記得香港主權移交前，有一段時間，街頭上都有愛國團體的banner，指名道姓罵「李漢奸」、說他是「現代吳三桂」，英文媒體報導香港回歸時，則不時以「Martyr Lee」形容他，連代表英國在1997年6月30日主禮的查理斯王子，也在日記預言李柱銘早晚被捕。

這樣的江湖地位，源自他糾結的一生：最初為左派抗擊殖民政府打官司打出名堂，而一度被吸納進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卻在六四後徹底分道揚鑣，逐漸成為美國國會山莊的常客。但他的「國際線」和新一代的不同，依然強調熱愛中國，反對港獨，反對一切暴力，反對攬炒，而即使到了美國lobby，當年他也是根據民族大義，游說美國國會要給予中國最惠國待遇。這條路線，基本上和美國主流派compatible，卻難免在今天的國際形勢大大落後。

今天回看，李柱銘作為香港上一代「民主之父」，爭取的夢想，卻有先天邏輯缺憾。

姑勿論共產黨是否可信、是否有誠意落實一國兩制，單談李柱銘路線的沙盤推演，就有不少盲點。支持香港全面民主化，而反對港獨，固然可以是一個人立場，但迴避不了他「是否支持其他人可以通過民主制度宣揚港獨思想」這問題。假如他不支持，說在民主制度表這樣的態也不可以，就會落入後來的死胡同：不可以獨立、自決呢？談完全自治又行不行？假如香港人民真的有這樣的民意，卻不能反映，要民主來做什麼？

另一角度看，即使他本人不支持港獨、但認為香港人民有通過民主制度反映上述意願的權利，在北京眼中，這和民進黨又有什麼分別？在非威權政體，像芬蘭、丹麥那些歐洲國家，完全可以通過民主制度，讓自治區心甘情願留在國內，但由上而下、講求100%安全系數的中國整體，就不容於這樣的彈性。換句話說，李柱銘路線在1997年後，幾乎注定是兩面不討好。

正是這種identity，今天也不容於中國政權（沒有人會相信818集會案不是政治檢控），對西方社會的訊息量，才足夠龐大。這不啻是說：昔日我們需要李柱銘這樣的路線去buy time，正如我們昔日需要對國際社會「韜光養晦」buy time，才和美國奧巴馬稱兄道弟。但其實想深一層，就會發現李柱銘的理念，根本不具備可操作性的，正如美國要一方面扶植中國變成經濟大國讓自己一併賺人民幣、另一方面自我催眠說中國不會反過來顛覆普世價值觀，只是自欺欺人。現在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強大了，戰狼了，雞犬升天了，昔日因為誤會而結合、或起碼容忍的，現在卻也是時候清洗了。

今天的李柱銘風燭殘年，已是82歲的老人，雖然在（同樣需要被清洗的）資深大律師資歷排名第一，看著排名第十一的後輩越俎代庖毀滅香港法治也無法可施。要是真的要坐牢，必然在國際社會引起震撼：需知就算是滿手血腥的智利獨裁者皮諾切特之流，「年老」已經是免於牢獄之災的皇牌。但新香港，還有常態可言嗎？

其實昨天律政司的態度，已經足夠變態：根據她的意願，本來是向法庭申請所有獲罪的被告不得保釋、即時還押，李柱銘本人也做好準備，在西裝下穿上沒有鞋帶的波鞋。這一幕本來也是黑色幽默，但想到鄭若驊的黑色陰影，「趕盡殺絕」四大字躍然紙上、更躍然庭上，令人不寒而慄。那些無數曾和李柱銘握手、對其加持的國際友人，是時候清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