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張國榮：中國統戰香港的又一圖騰？ (Patreon)

每年4月1日，除了是愚人節，也是張國榮死忌，隨著時間轉移，他越來越走上神台，變成香港人的不朽回憶；相反當年和他在樂壇打生打死的譚校長，卻逐步淪為廢老式笑柄。到了2021年，雖然香港人懷念哥哥依舊，但由於已步入後國安法時代，舊香港也正式死亡，每天都是漫長的道別，對張國榮的感覺，卻也比過往淡了不少。

想不到此時此刻，卻是中國網絡媒體大舉歌頌張國榮之時。昨天香港舉辦的網上懷念張國榮音樂會，獲騰訊、酷狗等全程轉播，不少微信大V紛紛發文悼念，其中也有談及他們對香港的感覺。在那個平行時空，張國榮、維多利亞港、舊香港，彷彿都和「中國情」夾雜在一起，彷彿都是那麼和諧，彷彿2019年至今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但真香港人都知道，這不是事實。

張國榮和譚校長之不同，比後者更容易獲新一代喜愛，源自他桀驁不馴的性格，走在時代尖端的品味，公開出櫃的勇氣，不斷創新突破的精神，當然還有追求完美的悲劇結局。這一切，都容易在新一代香港人當中找到共性，哪怕他們出生時，可能張國榮已經不在人世，卻可能找到蛛絲馬跡，成為他的隔代傳人。當然，我們不能假定要是今天他還在，會否成為護旗手，但對中國把他列為譚校長一類的「中國香港回憶」，難免不是味兒。

張國榮的性取向，令他和林夕惺惺相惜，林夕為他填的《我》：「I am what I am」，也足以成為香港人的自白。今天林夕在中國變成「佚名」，但沒有了二人的火花，又怎能單純地懷念哥哥？他在日本、南韓的粉絲極多，很難想像他會為了中國市場而放棄國際身份，在那個年代，兩者自然也不是今天戰狼式對立。在中國歌頌張國榮，應該怎樣看待他的國際地位，算是愛國還是賣國？這樣的「定性」，自然只有腦殘、忠誠廢物才有興趣，問題是今天的中國，卻只容許這些生物在台上爭妍鬥麗。

既然禁區處處，更不用說中國政府、網絡、胡總之流刻意挑起仇港情緒，去進行大內宣，這樣的前提下在中國「紀念」張國榮，說得最客氣也是隔靴搔癢，說得直接點就是一種閹割式統戰。這就像中國「鼓勵」come out 的「忠誠反對派」，前提卻是要他們放棄一切反對派特徵，淪為一群自宮的男人，然後再把他們弄出來當擺設，還有誰愛看？

張國榮今天的際遇，其實正是香港的寫照：初時說是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以為他們真心尊重香港，殊不知很快就表露真面目：民主不適合、自由不適合、西方價值不適合、小政府不適合、人權不適合......到了最後，這完全是奪舍，「適合」的只是無數人千錘百鍊建立的branding，卻讓他們掏空內涵，再把自己意想的A貨灌水進去。

中國大陸朋友欣賞張國榮，這自然是一件好事，正如他們要是欣賞香港，本來更是一件好事。但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就算有，也從不在共產黨身上出現，假如他們真的懂得「愛」哥哥，理應也懂的「愛」香港，可惜香港有了他們的「愛」，卻萬劫不復。張國榮死得早，其實是一種福氣，假如他和梅艷芳、陳百強、黃家駒在2021年要一起穿上李寧牌、火燒Nike，這種對香港文化的凌遲，就不如一刀殺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