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國誌🇸🇪】瑞典，反港區國安法的歐盟槓桿？ (Patreon)

歐盟對港區國安法的態度，由於要統合27國共同立場，往往令人覺得不痛不癢。但在歐盟內部，也有不同取態，例如不太高調的瑞典，卻可能是反國安法的槓桿，也是監督「德-法」核心的關鍵角色。這是理解歐洲各國外交的好時機，尤其是作為北歐系大國的瑞典。

國安法通過後，瑞典外長林德表示與德國、法國、丹麥、荷蘭等同一陣線，反對港區國安法，這固然是一種態度，但並非最值得注意的姿態。重要的是在瑞典輿論，不少人也察覺到這事並非和他們irrelevant。例如去年的《時代雜誌》風雲人物、力壓香港抗爭者當選的瑞典環保少女Greta，在選舉後成功與黃之鋒connect，並於國安法通過後轉發黃之鋒twitter，表示「與香港人站在一起」。年前曾被中國內地拘捕、被逼上電視「認罪」的瑞典人權工作者達林，也在瑞典不斷介紹他的經歷，警告同一遭遇，將會在後國安法時代的香港出現。

令瑞典政府不得不發聲的，還因為「銅鑼灣書店」案，因為東主桂敏海畢竟是瑞典公民。雖然在中國電視上，桂敏海公開「要求」放棄瑞典國籍、好方便自己被中國判刑，但如此荒謬的解釋，任何人自然知道是甚麼回事，因此瑞典政府始終未放棄要求釋放桂敏海；瑞典駐華大使不斷提出接觸桂氏被拒，更是明確違反正常外交倫理。現在港區國安法通過，「桂敏海們」都是高危，瑞典反正逃避不了，自然會承擔一定責任。

不要忘記瑞典的「人權外交」

諷刺的是，瑞典可謂「中國人民老朋友」，尤其是在冷戰期間，長期被視為對華最友好的西方國家之一。桂敏海早年瑞典讀書並入籍，與此也許不無關係。瑞典雖然曾是歐洲霸權，但沒有落後堅持中立政策，1950年與中共政權建交、並互派大使，令其成為第一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西方國家」。瑞典老早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加入聯合國，雙方經貿關係也早於其他西方國家拓展，如今瑞典是中國在北歐的最大貿易國，中國則是瑞典在亞洲的第一進出口市場。近年瑞典強調與中國在企業社會責任（CSR）領域的合作，由於宜家等瑞典企業自居全球 CSR 典範，也成了中國企業通過「一帶一路」「走出去」的學習對象。

然而，瑞典外交有另一特色，就是「人權外交」。作為歐盟成員國之一兼諾貝爾獎發源地（雖然和平獎是由挪威諾貝爾委員會負責），瑞典將「維護國際人權」作為其「軟實力外交」的重要部分，從不掩飾對他國侵犯人權的批評，無論是轟炸越南的美國、還是入侵捷克的蘇聯，昔日都被瑞典強烈譴責。瑞典在外交部下設「人權大使」，監督瑞典邦交國的人權狀況，也是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難民理事會等國際人權組織的主要資助國，因此，瑞典本身也成為了國際人權 NGO 、公民社會組織舉辦各項活動的理想場所。今天歐盟在對外政策上，將「人權」作為一項重要價值推廣，與瑞典對「人權外交」的執著也有緊密聯繫。

重要的是，瑞典確有捍衛「人權外交」而放棄經濟利益的前科，並非純粹講一套做一套。例如去年，沙特阿拉伯單方面取消瑞典外長計劃在阿拉伯國家聯盟會議就人權問題的發言，發言內容原定包括聲援沙特異見人士、包括被囚禁的博客，瑞典即決定終止與沙特的安全貿易協定，包括價值超過5億美元的軍售合同；沙特則召回駐瑞典大使抗議，批評瑞典粗暴干涉內政。結果，兩國關係進入低潮，而歐洲與沙特的關係，同樣也面臨考驗。歐盟各國包括龍頭德國，近年都不願因為價值觀而損害經濟利益，瑞典經濟狀況雖然相對穩定，此舉依然是逆潮流而行，因而頗得國際人權活躍份子的尊重。

瑞典上任女外長Margot Wallstrom上台時，說要執行「女性主義外交政策」，強調價值觀和公平，因此瑞典宣布承認巴勒斯坦國，並支持西撒哈拉建國運動，受到不少壓力。目前控制西撒哈拉的摩洛哥拒絕了宜家新店的開幕，不少瑞典企業也聯名要求政府和沙特維持良好關係，不要影響他們做生意，但政府依然不為所動。現任外長林德和Wallstorm屬於同一政黨，去年接替辭職的Wallstorm，同樣是女性。究竟對中國有沒有新辦法？

（部份內容，來自沈旭暉信報財經新聞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