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第二集：我的博物館 041】 全套104張高登神獸卡，與「高登王朝」是如何終結的 (Patreon)

年份：2011年
來源：高登討論區 / CUP 出版

曾幾何時，高登討論區是香港最受歡迎的網絡論壇，也是一代人的集體回憶，並衍生出非常本土的網絡文化。這套「高登神獸卡」可謂高登全盛時期的代表作，先是創作者會員「糊手然塗」的版本在討論區流傳，然後居然有出版社正式出版，入面經典之作如「玩撚猿」、「金翅仆街鳥」等等，至今已經成為港人日常生活的「日常用語」，可見網絡文化之影響力極其龐大。

網絡文字對香港人身份認同的固化，有無可忽視的貢獻，因為這不是任何以普通話為母語的人所能理解的；和其他廣東話使用者（例如廣西人）之間，也有完全不同的grammatical structure。在人類社會，只要聚居久了，就會建立自己的語言文化，去define「我者」和「他者」，網絡世界也一模一樣。就像中國大陸也有自己的「網絡神獸」，但都是普通話諧音，香港人就算懂，也很難有共鳴。例如現在的加沙戰爭期間，海外自由派華人反對哈瑪斯的一方稱之為「蛤蟆斯」，但這名字在粵語社群就流行不起來。

高登在連登討論區出現後迅速沒落，這是香港網絡世界的一件大事中的大事，甚至對香港整體社會、乃至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也有顯著影響。為甚麼大量高登會員會出走到連登，這個問題值得研究員去寫博士論文；作為高登和連登會員，我也曾分別當面請教過高登的林祖舜和連登的連尼住，但坦白說，我沒有得到一個絕對客觀的答案。或這樣說，就算我是他們，易地而處，也不容易找到一個結構性的做法，去避免這件事出現，或預防未來在連登再出現。

坊間一般認為高登會員對論壇的積怨，包括經常被admin ban account、高登主事人逐漸有了政治傾向（例如加入 iProA）、多了一大批明顯的假帳號和政治打手而不為管理員注意（甚或是可能有份集團式經營這些帳號去「兜售」）、商業運作開始干擾正常討論秩序等等。我相信這些都是事實，而連登起家時，也確實花了不少功夫去堵塞上述漏洞，例如更嚴謹審批新會員資格、有更多預警機制檢視集團性經營的假account、承諾管理員採取 minimalist approach等，都令不少香港網民對連登相對更信任。

問題是現實世界會發生的事，在網絡世界，一樣會出現。

列寧說過：如果某個國家是真正的民主，我們一定有辦法利用民主制度的漏洞去滲透；如果對手要防止我們共產黨員滲透，唯一辦法就是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政體。

2019年之後，連登成為政權眼中釘，然後用戶發現越來越多明顯的政治打手相繼在連登登場，就像「高登王朝」後期那樣，令人防不勝防。當看見每一刻都有人系統性地「帶風向」，新一代也開始像昔日離棄高登那樣離棄連登，再次decentralized 自己的網絡參與。這反映無論連登怎樣認真看待會員資格，政權總會有無限資源去競爭。而且有了《港區國安法》之後，警方已經公然以hacking 方式「辦案」，令網絡沒有了匿名制的保護，一般人對暢所欲言更有保留，政治打手的相對visibility，更足以改變整個討論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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