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 647】連環自殺的理性分析：甚麼是「非線性決策模式」？ (Patreon)

重慶的家人接二連三自殺，如果抽空家人的身份，確實很值得思考。

希望再三談的是：線性的決策模式，通常被我們當作常態，但其實無論是個人的decision-making，還是集團、企業、國家的 decision-making，都不一定如此 linear。

這可說是不少人、包括不少智者的思考最大盲點。

記得在2019年，和一位朋友談論時局。他是學生會出身，然後投身商界，最後加入中資公司，一方面很不認同那一套，另一方面很知道在那個崗位依然可以賺不少錢。我認識很多這類朋友，而我和他頗熟，知道他是這一代其中一個最聰明的人。他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以他日常工作認識，「佢地從來諗嘢都唔係咁linear，你都千祈唔好咁linear咁去諗佢地。」

這的確是共產黨。

我們經常以為，共產黨一切部署周密，這裏滲透、那裏潛伏，就像《火鳳燎原》的八奇思維，甚麼都有一個劇本。究竟為甚麼要摧毀香港，一定有一個原因，然後聽到一個答案，就以為已經「看破世情」。

但其實中共一向不採取線性思維，總之目標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保住權力、有機會時擴張權力，不過用的手法，就沒有任何限制。一方面，他們有很深層的部署，但另一方面，又可以很random，這裏試一試，那裏碰一碰，見步行步，然後將錯誤自圓其說。如果以為一切都有單一劇本，那就是天大誤會。

這裏不是談政治，只是想說，其實個人的decision-making，很多時候同樣也不是linear的。而且受 / 最受甚麼影響，很多時候，連當事人自己也不知道。（「當局者迷」其實也可以這樣解）

舉一個大家熟悉的例子。

中大段崇智校長，在2019年一度勇武過、抵抗過，然後又不斷「將功補過」，積極配合政權，然而依然逃不過以梁振英為首的極左派天天人身攻擊。究竟為甚麼他要成為「留下來的人」？用linear的思考方式，要麼採取純粹的唯物論利益主導觀，就像屈小姐那樣，說他純粹「貪錢」（中大校長年薪七百萬）；要麼採取純粹的理想主義觀，認為他「忍辱負重」，希望在有限的崗位力挽狂瀾，以免大學崩潰得更快。

但真的是這樣嗎？會不會是他童年時母親教導必須完成每一件事？會不會是他的美國大學生活讓他有某種陰影？會不會是他愛上了香港的衣食住行，愛到不能自拔？會不會是眼見太多人離開，反而讓他「鬥氣」要留底？這類答案可以有千萬個可能，旁人的猜想是毫無意義的。但有時候，連自己也不了解自己，自然就會出現不少連自己也難以預料的行為，包括極端行為，例如自殘、自殺。

在過去幾年，目睹、得悉了很多不能用線性思維解釋的悲劇。部份自然與香港人離散的大環境有關，部份則是因為某些難以線性解釋的原因，誘發了人性某些潛藏的暗黑面，就像2019年誘發了人性某些潛藏的光明面。

基督徒的祈禱、告解，老是先要假定自己知道自己遇上甚麼困難。我每次旁聽，心裏都會想：唔是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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