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 546】家長日・潛規則 (Patreon)

分享下一位家庭故事的主角之前，先補充另一些回憶。因為不久前，剛參加了女兒的家長日，難免想到自己的從前。

最記得某年小學家長日，母親見到班主任，除了笑語盈盈，還在她面前說：「老師，我的兒子真是幸運，可以被你教導，他常常說你教得很好。」

而我完全愕然：首先，我完全沒有說過那位老師教得好，而且我一直覺得那位老師教得不好。

我當場自然不至於即時反駁，也不至於回家質問，因為就算是小學生，也會明白母親這樣說的「動機」和「一片苦心」。但心底裏難免十分不滿：這是公然撒謊，公然獻媚，而且不尊重小孩子的獨立思考和個人意見，事前又沒有諮詢，諸如此類，下刪三千字。當然，「為你好」，可以解釋一切。

又記得小學某年，另一位老師在家長手冊寫了一句負評，然後父親在手冊簽名（當時規矩是家長要每日簽名），加了一句「請嚴加管教！」我當時也十分失望，因為那位小學老師明顯是一個不尊重學生、有歇斯底里傾向的人（沒有正常人會對小學生作威作福、然後自我感覺良好），以今日角度，她的言行涉及明顯人身攻擊，足以被投訴至除牌。在小孩子心目中，這種人屬於社會的暗黑角色，起碼沒有需要加強她的權威。

但父母自然沒有問詳情，問了我也不會說。總之，覺得這是盡責家長的責任。

然後，我下定決心，日後如果不幸有小朋友，千萬不要做這樣的事。

時光飛逝，來到女兒的家長日。

沈夫人見到任何老師、任何家長，都是一副公關式燦爛笑容，不斷介紹我認識家長甲、家長乙，還要煞有介事的介紹是「家長」，很明顯希望「打好關係」。而這類收費的學校，自然也很重視和家長（aka 金主）的關係，走進入面，就會感覺到一種濃厚的社會潛規則正在進行中。

這不同我母親昔日的手法，因為這種家長有時也會故意施展另一面：要是某老師劣評如潮，她們卻是會聯名投訴的。這本來就是這類家長在其他場合的生活日常。那是潛規則的另一部份。

其實每一個地方，都是一個溫室；外面的社會，其實也是一個很大的溫室（溫室也其實不一定舒服）。在某一個地方習慣了，自然就會在另一個地方不習慣；但父母有多投入某一個特定的溫室，卻會對子女有非常深刻的影響。

現在回想，其實任何手法都是一種溝通過程，背後都有某種潛規則，重點是要知道那不是唯一的一種。至於做法是對是錯，小孩子自然會判斷。至於是否說出口，那就屬於另一種潛規則了。

▶️《返校》：回到未來的香港教育恐怖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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