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 499】學術解釋「香港都是假的」：羅永生的「虛擬自由主義」 (Patreon)

談及葉中敏的「香港這一套都是假的」提點，必須談及一位香港左翼學者異曲同工的理論。

說來，我一向對左翼理論不太感冒，主要覺得理論陳義太高，操作層面就往往容易遠離現實。但有一位香港左翼學者我是非常欣賞、尊敬的，覺得他的著作很inspiring，他是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的羅永生教授。

十多年前，羅永生觀察香港的七一遊行、公民社會等發展時，提出了類似葉中敏提及的概念：「虛擬自由主義」（virtual liberalism）。

簡單來說，羅教授認為香港的主流民主派、反對派、傳統精英等，其實明知道「一國兩制」那套框架、規則、規範、法治、遊戲、乃至「公民社會」的存在，都是假的，卻集體催眠自己、自欺欺人、假戲真做，去當作那麼一回事地去遵守這些假的框架、規則、規範、法治、遊戲，和裝扮成真正有類似西方的公民社會在運作。背後既有香港人習慣服從、循規蹈矩的精神，也包括了「虛假遊戲」同樣能滿足部份人性這事實。

根據羅永生這套理論，香港公民社會的遊行只是「周期地施行象徵性和儀式性破壞的習慣」，叫了口號就覺得完成了事，慢慢反而忘記了真正的目的。遊行如是，投票如是，很多「選舉研究學者」老是執著某區多了少了幾個百分比選票，而見樹不見林。結果，民主派、反對派的行為逐漸變成建制維穩一部份，和他們口中的目標背道而馳，才催生了新一代的激烈抗爭，和取代民主理念的國族認同。

這又令我想起另一位阿姨輩的體制中人。她聽到北京說「全面管治權」之後，由衷感到悲天憫人的安慰。這種安慰，並非梁振英陣營那種覺得「中央終於肯行極左路線了」的興奮，而是覺得「你們（中央）終於肯講真話了，一早講清楚不就好嘛，為甚麼要騙香港人這麼多年，令大家都難做呢」。

當時聽到這類說話，我自然又是完全不認同；現在回看，只有苦笑。

換句話說，羅永生主張香港的自由主義、公民社會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存在過，只是大家都不希望戳破那一層裝飾紙；到了真正面對挑戰，就會通盤瓦解。這種觀點，雖然出發點和中共體制內的上述港人完全不同，但結論卻完全一致。對後者而言，這根本是「common sense」，他們覺得那種騙人的「一國兩制」包裝非常無謂，現在出現了《港區國安法》，圖窮匕現，反而是一種「解脫」。

不久前，在台灣的一個學術會議讀到葉蔭聰博士的報告，長篇引述羅永生的「虛擬自由主義論」，去講述後國安法時代的「新香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讀的、聽的，都一字一淚。

▶️ 任建峰律師：人大最新釋法，等同授權李家超@國安委無限權力為所欲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seigF49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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