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 480】一家十一口：大家庭的愛與牆 (Patreon)

香港的上兩代人，不少都有大家庭。那是二戰後 baby-boomers的一代，當時沒有太多計劃生育的概念，隨著香港經濟情況逐步改善，不少家庭都是一個接一個地生。葉靈鳳的家庭也不例外。

我祖父有五個兒子，今天看來已經很多，但和葉氏伉儷相比，就是小巫。葉靈鳳一共生了九名子女，最大那一位來香港前已經在上海出生，最小那位「九姑娘」葉中嫻六十年代才出世，中間橫跨了很多年代。孩子們除了其中一人早夭，都好好地生存下來，自然也各有各的故事。

葉家雖然養了這麼多孩子，但卻不代表很重視家庭生活。葉靈鳳是天主教徒，抗拒任何計劃生育的行為；而葉夫人雖然是大小姐，但既然結婚時被承諾「終生不用工作」，假如連孩子也不生，那就似乎違反了不成文契約。

然而葉家的孩子出生後，葉靈鳳天天都忙著寫稿和應酬，葉夫人則有豐富的社交文娛活動，孩子都是家中傭人帶大的。孩子們承繼了很多葉氏夫婦的文人天份，認識了很多家中好友的人際網絡，有不同成就，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基本上很好。葉靈鳳一支筆養活全家，年紀大那幾位兒子就讀香港一流名校男拔萃，以當時的標準，絕對是不輕的負擔。

但這是否代表上一代提供了足夠的溫暖，那就是另一回事。

這自然不只是葉家的特色。基本上，上一兩代人的通病，都是不很懂去表達愛，特別是父母對子女的愛，要麼過份縱容，要麼過份嚴苛。而且因為習慣了不對下一代說交心的話，久而久之，兩代人之間，總會出現無形的牆。

葉家子女當中，除了立場各異的文化人，也有花花公子和賭徒。據說其中一位曾駕駛名牌跑車，身邊載著女明星，然後馬路上遇見下雨時走上斜路回家的老父，卻裝作看不見，揚長而去。

然後葉靈鳳和身邊的小女兒說：自己並沒有對家庭盡責，怎能期望子女盡孝？

葉靈鳳死後，五女葉中敏後來成為《大公報》主筆，事業上最成功，社會網絡也最廣，雖然身在《大公報》，卻承繼了父親左中右的所有人脈。她對兄弟姊妹非常照顧，某程度上，支撐了整個家。即使是立場完全相反的家庭成員，對此都充份肯定。

但葉家下一代的婚姻有不少不幸，離婚的不少，感情生活有完美結局的則不多。這是否和從上一代感受到某種缺失，而需要某種補償有關，則不得而知。

▶️ 陶傑：（三）A Man Must Choose：《大公報》被「二次奪舍」・「留下來的人」心理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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