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 477】葉靈鳳夫人：那些年的大小姐才女 (Patreon)

葉靈鳳我沒有見過，他在1975年11月23日病逝，整整三年後，我才出生。但是葉太夫人趙克臻女士，卻可以說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她來自山東大家族，上一代是那裏的富商，日前談過，可能和日本小川家族有姻親關係；再上一代做過朝廷的鹽運使；再數到蒙古人的「元朝」時代，還有著名畫家祖先趙子昂。雖然祖先顯赫，但她的父親只有這一個女兒，所以是如假包換的典型大家族大小姐。

趙大小姐是民國時代著名女文青，和葉靈鳳的文化人圈子同樣相熟，也有不少追求者。她倆在1937年1月1日成婚，屬於上海灘的文化大事，證婚人是劇作家田漢，也就是《義勇軍進行曲》作詞人、文革期間被批鬥致死那位，他和葉靈鳳都是「創造社」成員。據說葉靈鳳求婚時，答應了趙大小姐的家族不會讓她吃苦，終生都會讓她有傭人使喚，而且每個月都要讓她做新的旗袍。

這些承諾，就算在葉靈鳳最窮困時，也全部堅持兌現。因此葉夫人家中累積的大量旗袍，都是師傅度身定造的。

婚後不到兩年，他們就來到香港。

葉夫人既然是大家族的才女，自然有一定琴棋書畫的根柢。除了談過她非常愛貓，她也擅長寫古體詩，被同輩稱為「女詩人」，曾被小海灘粉絲喻為「詩在李(白)杜(甫)之間」，也有詩集在親友中流傳。不過她最愛的還是唱戲，對京劇、昆劇、粵劇等都熟悉至專家程度。這也令葉家的下一代對京劇無師自通，繼續和四散各地的上一代貴族社會有共同興趣，這是後話，會再述。

來到香港之後，葉家、趙家的資產都沒有多少能帶過來，據說二戰後一度還變賣家當，去嘗試經營報館，又無疾而終。這都令葉夫人多少要接受環境巨變，要適應截然不同的落地生活。

不過在這方面，她還是相對幸福的。在香港，葉靈鳳魔術師般以一支筆養活一家十口，加上人面廣，始終通行無阻。雖然經濟水平不算很好，但畢竟住在羅便臣道大宅，也一直兌現承諾，足足僱有三位傭人。

所以葉夫人雖然也從大家族那裏學會燒一手好菜，但自己在香港依然不用做家務、不用帶孩子，可以有更多時間鑽研她的各種文藝興趣，反而丈夫卻要成為一部為口奔馳的寫作機器（這種諷刺，我今天自然非常同情）。在香港，葉夫人是當時一般人眼中最貴族的文華酒店的常客，打扮雍容華貴。不過無論如何，大小姐才女配文人才子的婚姻，能夠走到終點，其實已經不容易。

對葉家而言，有這一位才女母親，似乎也令下一代對選對象都頗有要求，習慣了必須找才子才女，並以此為常態，影響終生。

▶️ 詩生活：香港文青落戶台灣開書店，會如魚得水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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