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冷知識 🇷🇺🇸🇩】普京被國際刑事法院通緝，會發生甚麼事？以蘇丹巴希爾案例參考 (Patreon)

國際刑事法院（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 ICC）宣佈以戰爭罪通緝俄羅斯總統普京，具體理據指他非法將烏克蘭兒童驅逐到俄羅斯（這是相對輕微、但相對容易有人證物證的戰爭罪行）。這是否意味普京有一日會真的以戰犯身份被審判？他外出旅遊有沒有風險？能否接見外賓例如習近平？這是複雜的國際關係問題，我們可以參考以下先例。

首先，一些華文媒體以「國際法庭」形容ICC，某程度上容易引起混淆。海牙有不同法庭，各有不同功能、不同權限，一些是聯合國成立的，例如通常所說的「國際法庭」是指 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 ICJ；另一些則不屬於聯合國體系，例如年前處理菲律賓提交南海主權爭議的「國際常設仲裁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 PCA)。

ICC 由1998年的《羅馬條約》成立，這條約由聯合國大會通過，但只有直接成為《羅馬條約》簽署國的國家，才有法律責任遵守條約內容，以及有履行 ICC提出的引渡要求；而ICC 的案件，也只能處理成立之後發生的罪行。目前雖然有 123個聯合國會員國簽署了條約，但聯合國安理會的三大國：美國、俄羅斯、中國，都沒有簽約、或簽約後表示不會進行國內批准程序。另外不在名單上的國家，還包括重要國家如印度、以色列、沙特阿拉伯、伊朗、土耳其、新加坡、印尼、哈薩克等。

理論上，普京如果到《羅馬條約》的簽約國開會、旅行，簽約國就有責任將他拘捕，送交海牙的ICC；但到沒有簽約的國家，則不在此限。但實際情況，即時到達簽約國，也很可能是另一回事。

參考ICC早在2009年，就通緝當時的蘇丹獨裁者巴希爾，指他在達爾富爾犯下戰爭罪。但在之後十年，巴希爾依然周遊列國，完全沒有受ICC通緝令影響。而且他到過的國家，包括了《羅馬條約》簽約國乍得，但乍得拒絕將他拘捕；他也到過簽約國南非，出席非洲聯盟會議，南非則以非洲聯盟提供了所有與會者的豁免條款為由，認為這凌駕於《羅馬條約》，而「依法」拒絕拘捕巴希爾。當時非洲聯盟對通緝令的態度，就是「嗤之以鼻」。

理論上，ICC通緝巴希爾的效力，涵蓋簽約國的領空。因此巴希爾有次出訪非《羅馬條約》簽約國卡塔爾時，法國就提出可以在他專機途徑簽約國的空中時，把巴希爾專機攔截下來，予以拘捕。蘇丹則表示總統專機有戰機伴飛，任何攔截行為形同宣戰，最後也不了了之。

有指當普京被ICC通緝，任何領袖到俄羅斯和他見面（例如下週的習近平），都是會見戰犯，可能受到國際制裁。這自然也很難出現：巴希爾在被ICC通緝十年內，見過無數國家元首，包括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印度總理莫迪，和幾乎所有非洲聯盟領導人，這些人也確實沒有對巴希爾的「通緝戰犯」身份在乎。

根據上述案例，普京只要一日掌權，在俄羅斯國內自然不會受ICC通緝影響；他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前後曾出訪的國家，基本上都沒有簽訂《羅馬條約》（例如中國、伊朗等）；而就算他要出訪《羅馬條約》簽約國，例如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塔吉克、或鄰國蒙古，根據巴希爾的案例，很可能這些國家都不敢將普京拘捕。

不過巴希爾的案例也有積極一面：2019年，蘇丹爆發大型群眾運動，巴希爾終於被推翻下台。雖然新蘇丹政府是否能夠達到民主化完全是另一個問題，但已經成為階下囚的巴希爾失去了一切保護，就有可能被新政府主動移交給海牙ICC，作為「投名狀」兼賀禮；現任蘇丹政府也顯示了交出巴希爾的意願，只是在討價還價中。理論上，如果有一日普京下台，而繼任人希望以他的人頭換取大和解，普京就真的有可能接受戰犯審判。為了避免這樣的下場，普京自然只會更要掌權到死，就算和談叫價也會更高，大概這就是這次ICC通緝令的最大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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