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香港誌 161】國際常設仲裁法院可以判中國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嗎？ (Patreon)

若要以國際法處理《中英聯合聲明》違約，學術上，剩下來還有一個方案，就是訴諸國際常設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PCA）。

這是聯合國框架外、可以接受單方面提控、但無約束力的法院，也就是年前審判南海主權問題、判決菲律賓勝訴、令中國暴跳如雷稱之為「A貨法院」的那個PCA。根據南海案例，中國不會派員到PCA作供，自然也不會理會任何裁決。

但這方向推演下去，蝴蝶效應下，卻可能另有乾坤。

英國的自我定位，正是針對《中英聯合聲明》的話語權推展，BNO平權也好、強調「道義責任」也好，都暗示只要再走一步，就是提控中方違約，技術上就是控告「中國在香港現在的管治方式違法了《中英聯合聲明》」。本來英國前外相藍韜文已明言，要是香港自行內部立法23條，屬「可接受」；只是北京直接插入國安法，實在「斷正」，不可能不直接衝擊香港整個普通法制度和信任，令英國就算沒有意欲真做，也騎虎難下。

至於歐盟雖然一貫保守，但也刻意就中方違反《中英聯合聲明》這角度發聲。歐洲議會通過了一份草案，建議通過國際法庭（ICJ、還不是PCA）判決中國違反《中英聯合聲明》，還有香港特區政府違反《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並儘量利用國際法框架，例如呼籲聯合國委任特使監察香港情況。一來國際法從來是歐盟的強項，二來英國雖然已脫歐，但依然和歐洲大陸的法律有一定聯繫，歐盟勉強依然可以說有一定角色。然而歐洲議會並無實質權力，到了最後，用ICJ的門檻依然很高，還是PCA相對可望可即。

重點是，假如PCA判決中國真的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又如何？

第一，由於這份「Declaration」沒有前文後理、前因後果、各說各話，假如判斷沒有了這份聲明的有效存在，邏輯是，也只能繼續各說各話，不能「還完」香港送到聯合國託管：中國會繼續堅持香港反正自古以來是中國不可分割一部份，自然要繼續管治下去。假如這發生在150年前，英國甚至可以開戰回應，但現在今非昔比，頂多會要求形式上的索償。當然，中國不會理會，只會「予以強烈譴責和堅決反對」。然而，英國、歐盟、美國真正感興趣的後續，正是一旦中國被判違約，英國提出索償，除了令其國際公信力大降，也製造了信譽危機；假如各國要單方面檢討和中國簽訂的其他合約，這不失為一個切入點。

第二，PCA不同ICJ，也接受團體、私人解決爭議的提請。例如練乙錚博士曾提議港人眾籌，到PCA「制裁警暴」，雖然缺乏實質意義，但假如PCA判決中國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即使英國官方不希望過份挑釁中國，那時部份英國上下議院議員、或一些香港團體私人提吿，其他和中國在港管治模式有關事宜，足以逐一質疑香港不同制度的公信力。

第三，PCA的判決雖然沒有約束力，卻可以因應判決，對國際法的內容提出建議，之後往往成為國際習慣法的重要參考。例如在南海爭議，PCA的判決就對甚麼才是「島」、甚麼是「礁」一類定義，提出了清晰建議，說海峽兩岸一直稱呼的「太平島」其實是「礁」，就令人記憶猶新。

根據同一邏輯，PCA也可以在判決《中英聯合聲明》失效後，就如何「補救」提出建議。到了那一步，就會是國際法戰場的完美風暴。北京對英國提出BNO平權十分緊張，其實也是測試風向，間接警告英國不要走到PCA這一步。

▶️ 假如中英聯合聲明被任何一國違反，國際法能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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