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Artists Posts Import Register

Content

既然有學者提出了「香港民族」的概念,而海外港人在地緣政治2.0時代,又可以參考海外華人百年維持身份認同、結成半自治實體的方略,然則海外華人能否看作另一個民族?

「大一統」作為一個中國政權常掛在嘴邊的觀念,從《公羊傳》中已首發其義,《三國》開篇亦曰「分久必合,分久必分」,但「統一」的思想,究竟能否適用於海外華人?如果說有一種讓周邊民族與地區可以成為「統一民族」主體一部分的中華文明原動力,那麼如何解釋近代以降,在西藏、新疆、台灣、香港等地融合的失敗?但如果說沒有種這種原動力,又如何解釋一個小小黃河流域的「中原民族」,可以擴展成今日疆域遼闊、人口稠密的「中國」?應用到海外華人,又會如何?

兩者之間的悖論,反映「大中華」的概念其實是多元化的,無論是邊緣族群、或是主體族群,都並不一定有共同的客觀標準。族群的地域邊界通常是可變動的,而如導論談及,導致族群邊界的往往是一群人主觀上對於「他者」的異己感 (The sense of otherness) ,以及對內部共同成員的根基性情感 (primordial attachment);而這種根基性情感,多來自於「共同記憶」而產生的共同體想像。[1] 而一個共同體的地域邊界的形成和維持,同時是為了維護共同資源,以及競爭特定的資源而產生的。因此,族群間資源的關係的變化,以及客觀資源環境的改變,經常導致族群地域邊界的變遷。族群認同的建立,也是人類資源競爭以及分配而產生的工具。

由於族群認同的建構由「共同記憶」來維持,因此在族群關係中,兩個密切互動的族群,有可能會干涉對方的「共同記憶」。弱勢的族群有可能失去自身「共同記憶」的詮釋權,甚至接受強勢族群給予的「共同記憶」。而在族群的內部,也常常會有不同的次群體,他們對於「過去」的詮釋權有著競爭關係。因此,所謂族群關係,不僅僅是族群間的相互關係,同時也包括族群內部的階級、地域、性別之間的關係。

在帝國制度中,這種族群之間相互的關係,多為共存多元形式。雖然族群間會因為對「共同記憶」的詮釋權有著競爭,但是更多時候,強勢族群仍允許弱勢族群維持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變。「大中華」的帝國的政治體系是其中一種:皇帝作為強勢族群的首領,通常只在乎榮耀和儀式,他們對自己的子民、弱勢族群做的很少,只有在弱勢族群嘗試挑戰強勢族群權威時,例如有組織的叛亂,才會進行強力鎮壓。然而,現代民族國家則要求公民遵守清晰定義的民族規範,結果一些從前被容許的邊緣差異,放在當下,則往往出現更多衝突,結果要不是像民主制度那樣憑選票解決,就是像中國現政權那樣憑武力解決。

海外華人的共同體在各國內部,已經憑各自的民主制度鞏固了一定程度的自治;而在中國當刻外交體系當中,同時卻被接納為利益共同體的成員;同時經過數百年,他們自身也出現了獨立於兩者的屬性。於是他們就同時有了幾個身份認同:屬於所在國的,屬於大中華的,還有屬於他們自身的。對當刻海外港人而言,自然也有這幾種認同:屬於所在國的,屬於地理香港的,與及單獨屬於海外港人這個共同體的。

[1] 王明珂,華夏邊緣:歷史記憶與族群認同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 延伸視頻:吳叡人:香港人這個「想像的共同體」,如何繼續走下去?(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E4WkPRjzjs

Files

Comments

No comments found for this p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