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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洛西訪台之後,她本人成為最大贏家,美國也是半個贏家,內外壓力下守住尊嚴的台灣民進黨政府也是贏家,但中國同樣可以變回一個自稱的贏家。因為通過這幾日的軍事演習,解放軍可以推進對台施壓的底線,足以彌補讓佩洛西訪台的丟臉,某程度上,這也是一種結構性得著。

不要看輕這種施壓:這次軍事演習,與及美日台一方可能作出的回應,可能令兩岸關係、乃至區內國際關係,從此出現徹底改變:

1. 這次「演習」不但越過台海中線,圍繞整個台灣島進行,甚至在幾區故意劃入台灣領海,挑釁意味非常明顯(見圖)。理論上,國軍有能力、也有責任對進入領海的解放軍進行防衛,包括擊落其導彈,但實際上,強調「不開第一槍」的國軍估計不會冒險,而這根本就是game theory的又一局chicken game。這會成為1949年來台灣本島領海遇到的首波壓力,日後自然可一可再。

2. 「演習」可能出現解放軍導彈故意越過台灣領空的挑釁性行為,就像年前北韓導彈故意飛越日本領空一樣。這除了是「宣示主權」,也是故意製造事端,假如導彈因為「技術原因」,落入民居,則形同開戰。當導彈在台灣民居上空出現,台灣社會必然有所反應,深藍、小粉紅會向政府施壓,綠營同樣會更團結,備戰狀態會開始認真成為日常生活一部份。

3. 「演習」期間,如果真的導彈滿天,台灣空航、海航必然受到影響。假如有貨機、貨輪、民航機因此要取消或改期,這就是根本影響到台灣的對外交通運輸。而台灣作為島國,一切物資都考海空傳達,這就是變相「封鎖」。一旦交通受影響,中國就可以聲稱是成功將整個台灣領空劃入「防空識別區」,儘管平日沒有能力執行,但在「軍事演習」期間,卻會有足夠壓力令進入台灣的飛機、輪船三思。然而,這又可能反過來,令西方航班刻意加強和台灣的聯繫,令中方威嚇自打嘴巴,屆時擦槍走火的風險就會大增。

4. 這一招出現之後,日後台灣有任何動作,導致北京認為需要「懲罰」,就可以依樣葫蘆「演習」,時間也可以有3日、5日變成一週、一月,除非國軍主動還擊,否則這是brinksmanship,只會越進越入、越射越頻、越射越久。反正對北京而言,這是最容易分散對國內經濟下行注意力的廉價途徑,何樂而不為。但「演習」畢竟不是進攻,雖然如此具針對性、挑釁性,明顯已經是準戰爭行為,但台方反制卻直接有開戰風險,如何選擇最合適的回應,很考台美智慧。

5. 解放軍出現在台灣東部海域,已經很近日本沖繩,進入日本專屬經濟區(EEZ),日本自衛隊必然高度警戒。而一旦解放軍要攻台,不可能不使用東部空間,屆時日本自衛隊相信不可能袖手旁觀,起碼北京會先假定日方屆時有所動作。所以這次「演習」,其實也是在和日本博弈。安倍被殺、加上解放軍在沖繩附近出現,理應令日本民情傾向支持修改《和平憲法》。

6. 北京希望傳遞以下訊息:下次再有外國政要訪台,就來軍事封鎖,令台灣不再具備「外交」能力。但重要的訪台外國政要,不是來自美國,就是來自歐盟、英國、日本,在台海附近都有軍力,不可能容許解放軍公然威脅。相信在未來,台海附近的各國軍事部署會持續增加,乃至越來越擠逼。

7. 佩洛西訪台期間,專機和台方緊密溝通,這種溝通在解放軍「演習」之後,也可能進一步適用在國軍與鄰近美軍身上。美軍現時有不少戰艦在附近,也總會恰巧出現,令解放軍「演習」不能無拘無束。目前美台軍隊尚未有正式軍事演習,但這條界線隨著解放軍步步進逼,也可能得到突破。美國國會也可能通過新法案,明確授權進行這類軍演、進一步支持台灣,這是美方可以推進的brinksmanship。

8. 俄羅斯對佩洛西訪台不斷「抽水」,明顯希望出現牽制西方國家的第二戰線,拉散它們支持烏克蘭的資源和兵力。而解放軍長期在台海製造軍事壓力、鬥而不破,正好令西方軍隊不得不長期調撥資源在這一帶,形同兩面作戰。未來中、俄乃至北韓、伊朗等國,可能真的出現協調行動,一方受壓時,另一方就在另一時空製造軍事危機,這已經是冷戰時代兩大陣營的博弈規模。

世界,也就從此不一樣。

(圖: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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