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關係深度評🇻🇦🇨🇳】從教宗委任的國務卿，看梵蒂岡親中路線「堅如磐石」 (Patreon)

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因《港區國安法》被捕後，教廷發表聲明，對陳日君被捕給予「extreme attention」。不過，根據《梵蒂岡新聞網》報導，教廷國務卿帕洛林（Pietro Parolin）受訪時雖有表達對陳日君被捕「感到難過」，但同時亦指事件不應被視為對《中梵主教任命臨時協議》的否定（disavowal），不希望這會「複雜化中梵之間本已複雜且不容易的對話」。

究竟這位教廷第二號人物，為何不希望陳日君被捕與中梵關係扯上關係？這位由2013年上任至今，相當於梵蒂岡外長的帕洛林又對中國有何立場？

在梵蒂岡，帕洛林有頭號外交大師之稱，成為國務卿之前，曾任外交次長、駐不同國家大使，有不少處理「麻煩國家」的往績，尤其擅長和極權國家打交道。例如共產國家越南，正是在他手上和教廷關係正常化，梵蒂岡委任越南主教前和越南政府協商的「越南模式」，正是中梵商討建交的範本。此外，帕洛林曾解決墨西哥革命政府百年來與教廷的恩怨，曾出使委內瑞拉、訪問北韓、斡旋以巴衝突、促成伊朗釋放英國人質...... 正是看中這些政績，令教宗方濟各把他引為親信，希望任內達成與中國建交的「外交突破」。

中梵建交一直「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其中兩大原因是「地下教會」和「主教任命」的問題懸而未決。不過，在教宗本篤十六世時期已經開始負責與中國破冰的帕洛林主理下，後者近年似乎有被解決跡象。日前談及中國和梵蒂岡在2018年9月簽署《中梵主教任命臨時協議》，令教宗對中國任命的主教擁有最終決定權，中國政府亦允許包括官方教會在內的所有主教對梵蒂岡和教宗的權力予以承認，開始了兩國建交前的蜜月期。

根據天主教媒體《CRUX》2019年報導，有美國官員曾在《中梵協議》生效後批評梵蒂岡，指教廷與中國簽署協議後，中國境內的宗教自由狀況將變得更差。帕洛林則多番為決定護航，指簽署《中梵協議》是為了幫助推進宗教自由，「令當地的天主教社區正常化。」具體內容從未被公開的《中梵協議》後來在2020年獲兩國同意延續2年，將於今年10月到期。

帕洛林的行事作風，很有基辛格的現實主義外交風範，因此令陳日君相當不滿。陳日君曾公開表示自己不認同帕洛林的對華態度，乃至近乎全盤否定這位國務卿：根據《CRUX》2017年的一篇專訪，陳日君指教宗方濟各並不了解真正的中國共產黨，「但帕洛林應該知道，他處理教廷外交這麼多年……他可能很樂意鼓勵教宗對（中梵）談判持樂觀態度……但這樣很危險，教宗需要有人讓他從熱情中平靜下來。」陳日君其後補充指自己曾告訴教宗，帕洛林有一顆「中毒的心靈」（a poisoned mind），「他人很好，但我不信任這個人。他相信外交，而不是我們的信仰。」

這樣的批評，已經非常嚴重。

《中央社》曾在2020年4月引述意大利雜誌《真相》獨家報道，指帕洛林當時正秘密安排教宗訪問中國，並透過對中國友好的意大利政府積極促成訪問行程，首站為武漢，之後會再轉往北京等其他中國城市。報導指，教宗訪問武漢，可為其他國家帶來象徵希望的「重生」意義，而中國亦視教宗訪問為「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因當時中國正因隱瞞疫情和《港區國安法》的醞釀，備受各國批判。不過這個由帕洛林精心策劃的訪華行程最終未有實行，至今仍不知在最後關頭「煞車」的理由。

值得一提的是，在陳日君被捕前，帕洛林曾在4月11日接受《天主教通訊社》專訪，他提到教廷正在考慮應如何處理《中梵協議》即將到期的問題，「Covid打斷了正在進行的對話，我們努力恢復具體的對話，希望很快就可舉行會議。我們將反思《中梵協議》的成果，並可能需要釐訂或重新審視一些要點。」被問到是否願意調整協議時，他坦言「希望如此。」

帕洛林為何會如此著重中梵關係，除了是希望以「外交突破」為個人政績，他在梵蒂岡似乎也是「明日之星」。《天主教國民週刊》駐羅馬記者Edward Pentin曾在2020年出版一本名為《The Next Pope: The Leading Cardinal Candidates》的書籍，列出現年85歲、在任9年的教宗方濟各死後或辭職後，19位有機會擔任下任教宗的人選。作為現時教廷第二號人物、現年「只有」67歲的帕洛林，自然為其中一位熱門。假如他在任教廷國務卿時，成功促成中梵建交，即使會令部分對中國有保留的教廷中人不滿，但毫無疑問會是一項重大「政績」，可能增加他在將來競選教宗時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