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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位朋友談到一個字:「cynical」,認為在英文的語境,和我們在中文談到「犬儒」,有根本差異。然後我思考了很久:如何保持「cynical」挑戰權力的初心,而不落入極權最希望出現的犬儒社會,非常值得警惕。

假如覺得這類字眼很離地,我們可以先從我最愛的福爾摩斯小說談起。福爾摩斯的哥哥加入了一個「第歐根尼俱樂部」,規矩是在俱樂部內不可以說一句話,也不可以和任何其他會員有交流和眼神接觸,違反了一切「club house」的初衷。第歐根尼(Diogenes)正是古希臘「cynicism」學派的大師。

第歐根尼一生隨意又苦行地生活,在大街住在一個木桶內,曾對慕名來拜訪的阿里山大大帝說「死開,唔好阻住我曬太陽」。但他的思想,其實是認為人類文明發展下去,很多規範、物質追求,其實都是扭曲了人性的根本良知,所以唯有儘量不參與這套規範,才能捍衛人性的善,返回返璞歸真的理想狀態。換句話說,cynics自我要求的道德基準是極高的,他們以「犬」命名,用意之一,就是以「犬」的自然靈性捍衛真善美。

但在中文的語境,「犬儒主義」這譯,開宗明義就反映了價值觀:「儒」這類人類文明道德規範,其實都是掩飾「犬」一樣的動物本質。這套觀念,逐漸成為了極權最希望達到的社會效果,因為最方便管治。中式犬儒主義者不相信任何道德、善良,對任何政體、任何人的理念追求,都會從利益層面演繹,「一定係收左錢」、「人血饅頭」,彷彿「看破世情」。每次大型運動、反抗之後,當大眾失去希望,往往就會變得犬儒,對政權固然不信任,對任何人也同樣不信任,而由於攻擊政權有不能承擔的成本,犬儒的嘲弄對象,就變成身邊的人。

這解釋了為甚麼現在「新香港」的一切政策、大內宣,都不是為了要香港人相信;恰恰相反,一切都要刻意加倍荒謬,反而怕人真心相信任何理念,包括愛國主義。假如真心相信了,還可能批評政權「不夠愛國」,而任何真正的信念,對極權都是麻煩的。現在的施政,就是要所有人犬儒過活,對政府不要信、只要怕,對其他人同樣不要信、只要防,社會才能邁入個體化。

但假如所有人都是第歐根尼那樣的古希臘cynics,拒絕政權規範的同時,心中卻有根深蒂固對真善美的追求,政權就會如臨大敵。

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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