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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講述母親這一邊的家庭故事,也許有一些朋友會覺得很juicy,這自然不是我的興趣和期待。其實我外公、外婆在生時,都幾乎沒有和我直接說過任何家族背景,只是我通過其他方法,旁敲側擊才略知一二的,直到長大後,因為種種原因認識了不同知情人士和前輩,才能夠逐步拼合整副砌圖。當然,依然還有很多留白,但那就是歷史。

作為這部份的開場白,先有一些心裏話分享:

從來有不少人習慣以家庭背景標籤,這是很共產黨的思維,講求「出身」、「成份」,不相信人有獨立思考。對這類人,無論是何種立場、善意還是惡意,我從小到大都養成了由衷的鄙視,而鄙視的唯一方式,就是完全無視。這是一個原則。

另外,由於我母親和父親的背景完全不同,從小到大,不時目睹她擔心自己連累家庭,而她又不是有強烈政治意識形態的人,很多時候,就會疑神疑鬼。我對那個令她處於這種精神狀態的體制非常反感,但也正因為這樣,從我第一天在社會出現開始,就情願很公開的讓人知道種種「家庭聯繫」、「社會聯繫」,才會心安理得。

共產黨的體系最令人恐懼的一點,就是泯滅人性,講求黨性,時刻都是鬥爭,唯恐人與人之間有互信,稍一風向改變,就是割蓆、批鬥、劃清界線以自保。我從來相信,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人性從來是立體的,正因如此,從來不會主動和不同立場的朋友劃清界線,堅持自己的觀點,不等於不能和其他觀點的人相處。除非對方要割蓆,但那是他們的事。

而我外公、外婆來自民國一些家庭的淵源,又和1949年後的紅朝新貴非常不同。雖然他們有一種信仰,但骨子裏依然是南來左翼文人那種底蘊,正因如此,始終和真正的權力核心格格不入,也難以接受極左路線。今天的《大公報》每天都在指揮奪舍,但很少新一代知道,《大公報》卻是1949年被奪舍的受害人,本來根本是民國時代的《蘋果日報》。更複雜的是,他們的家族又有核心成員,在絕對的對立陣營官居要職,又或成為台獨旗手,在那個圈子,這可以帶來很多自身也不知道的麻煩,這是外人難以理解的。

那些年,前輩之間真的頗有大家庭感覺,那種人情味,今天看來也很難能可貴,如果沒有了背後的枷鎖,就是童話故事了。可惜世界上沒有真正的童話,而童話幻滅之時,比現實更殘酷。但縱使如此,我深愛我的外公、外婆和母親,與及他們的家人,不希望他們因為我有任何麻煩,儘管我同樣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基本價值觀。當這兩點不能完全兼容,自然就會很痛苦。

我從前覺得,香港本來就是中國和英國共生的孩子。沒有了英國人的文明教化,香港頂多是另一個深圳;而假如香港不是在廣東沿岸,又頂多是另一個供洗錢的BVI。我從前也覺得,香港本來就是帝制與共和、國民黨與共產黨等夾縫中製造出來的結晶品,反正這些理念都不似在人世間可以達到,吸納各家所長、揚棄所短的香港,得天獨厚,理應青出於藍。我從前同樣覺得,這些加在一起,正正是最本土的香港情懷,本土和任何身份,都不構成非黑即白的衝突。但與此同時,就算這些持份者未將真面目表露無遺,我們也應該對各自的致命缺點有清晰認知,這樣,關鍵時刻才能知道底線。這是小時候的見聞深入腦海的烙印。

所以2019年的事一開始,深刻的感到一切在重複歷史,當時的香港就像1949年的上海,很多人和事,包括發生在自身的事,都能找到歷史的鏡像,完全前瞻到奪舍的恐怖。然後,the rest is history。

這就是我走過來的家庭前傳故事,第二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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