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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這個系列之後,意外聯繫上不少久違的親戚,也是剛剛知道原來我祖父這一邊的家人,居然也有在台灣。日前剛剛到高雄拜訪了這位姑姐(technically應是堂姑),終於第一手聽到「鄉下」那些遙遠的故事,還看見「鄉下」今天的照片,感覺彷如查案終有成果。

原來我祖父的父親,即我太公,除了有幾個兒子,還有兩個養子,他們都和其他家族成員一起長大,和親兄弟無二,只是一直在鄉下生活,沒有像我祖父和他幾個弟弟那樣來到香港,我們才不太認識。這兩位鄉下的叔公都是典型「鄉下人」,大的那位叫「恩叔」,小的那位叫「展叔」,這次遇到的台灣親戚,就是「展叔」的女兒。

她說我祖父是一定要離開鄉下的,因為他是鄉下著名的知識份子,必然被共產黨鬥死,而後來,原來連展叔公也曾嘗試偷渡到香港,只是不幸被截回。這位姑姐出生在鄉下時,正值文化大革命前夕,前半生在鄉下的經歷非常坎坷(下章再講述)。直到改革開放後,遇到了現在的丈夫,下嫁到台灣,成為「陸配新娘」,才改變了她的一生。

這次我也見到她的丈夫,也就是我應該稱呼姑丈或strictly speaking堂姑丈。他是台灣本地人,來自高雄農村,年輕時曾到金門當兵,退休後跟隨他姐夫到改革開放後的深圳旅遊,就這樣認識了這位姑姐,訂下婚約,就帶她到台灣。似乎不少台灣老兵都有在大陸找新娘的傳統,這現象有機會再詳細分析。

我一直沒有到過「鄉下」,我父親和幾個叔父、或他們一輩所有在香港長大的其他人,似乎也都一律沒有「返鄉下」,明顯對此興趣不大。大概他們的教育都是典型「大都會城市洋化教育」,對農村的「鄉下」不太感冒。但這位姑姐則是典型鄉下人:沒有貶義,純粹是一種生活習慣的感覺。她對鄉下非常有歸屬感,現在依然天天和鄉下的親人用微信溝通,對香港我們這些很少往來的親戚,也非常尊重。

原來她申請通行證到台灣時,也曾來過香港,當時住在我祖母家中,而還是我母親協助她辦文件的。自此,她每年都有向我的香港叔婆拜年,也不時主動聯絡我們的香港親戚,說要搞清楚族譜,又說要一起返鄉下祭祖,但似乎都沒有得到太大回應。她知道有我這個人,因為祖母告訴過她「個孫三年讀完牛津的四年大學課程」(其實是耶魯),似乎「鄉下」依然愛傳播這類故事。

雖然我沒有到過「鄉下」,但從這位姑姐身上,充份感受到鄉下的風俗。她非常熱情地在高雄招待我,多次留我過宿,點的晚飯海鮮小菜足夠當晚四個人食兩餐,也堅持買了一大盒台灣土產水果釋迦、火龍果要我帶回台北,還要買完、洗乾淨才讓我帶走(要不是這樣,我實在不會手提這箱非常重的水果從高雄回家)。她非常緊張我趕不及坐高鐵,非常緊張我食得不夠,而以我觀察,她的生活條件應不會太豐裕,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搶埋單,因為這是尊嚴問題。

這種鄉村的熱情,和我在城市生活的祖母高度克制的作風,恰恰是兩個極端。

順帶一提,這位姑姐在台灣有三個子女,都是大學畢業程度,兩位在台北,一位在高雄。對從鄉下過渡到城市的人而言,這自然覺得十分自豪。這次我遇到她的小女兒,在大學讀西班牙文,跟我說了很多對時局的看法,我剛巧有一些《時代革命》紀念品在身邊,就給了她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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