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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連客家話也不懂說,在我身上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客家legacy,例如我最喜歡的一道客家菜:梅菜扣肉。

記得祖父最喜歡到一間客家菜館,名叫「梅江飯店」,相信取名自大埔縣旁邊的「梅江」,而翻查資訊,似乎鄉下也確有一間「梅江飯店」,不過相信和香港那間應該沒有關係。在40-80年代,客家菜隨著大量客家新移民來到香港,而變得普及,不少客家飯店都採用學徒制,也有一些甚至提供員工宿舍,因此整個氣氛就像同鄉會,進去後一片客家話,鬧市中,彷如平行時空。

後來香港人富起來,飲食更講究,頗為肥膩的客家菜就逐步式微,剩下的也大多轉型為「粗菜精造」。梅菜扣肉就是典型例子:非常肥的豬肉,實在非常不宜入口,所以我能夠食的都是肥瘦肉之間的部份,再要有梅菜味,其實很考功夫。

梅江飯店位於灣仔謝斐道,要走上二樓,客家菜據說非常正宗。但我小時候其實每次去都不大願意,因為印象中頗髒,而且很記得有不少痰罐,也許這也是「客家風味」之一。

不過「梅江有痰罐」這個記憶,現在回想,卻有點超現實:就算有一兩個,也不應該成為回憶的主旋律,似乎那是部份記憶,是經過我母親強化而來的。之前說過,我父親家屬這邊都是西方教育、英美價值觀,母親這邊屬於「傳統愛國家庭」,我小時候到過母親工作的《大公報》舊址,投訴過那裏的蹲廁很髒(特別是和我父親工作的香港大學相比......小孩子自然只知道這些)。現在想回來,「你祖父最愛的酒樓的痰罐更不衛生」,似乎就是用來「自衛還擊」的。

我當時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覺,但長大後回想,才不得不承認,我確是從小到大都被「訓練」在夾縫中長大。例如外婆會久不久問一次:「婆婆錫你多啲定嫲嫲錫你多啲呀」,即使是當時的年紀,也知道這類問題就算在一般家庭的長老之間,也屬於「絕對唔答得」之列,只能打哈哈含混過去。現在想回來,這問題更是危機四伏:究竟真正的問題,是否「中國對你好啲定英國對你好啲」?不知道。Hea答「你地都錫」,自然是我的model answer;但「我長大就好了」,才是心裡話。

言歸正傳。梅江在九十年代結業,印象中,祖父也改到過另一間客家酒樓泉章居一兩次,但好像不是很喜歡,究竟是貴一點(祖父非常節儉)、還是不夠地道,就不得而知。不過我對泉章居的印象反而很深,因為它的牌匾是民國元老、號稱「民國四大書法家」之一的于右任題字。究竟泉章居老闆和于右任甚麼關係,又是有不少江湖傳聞,真相難考。但據說泉章居的新店反而沒有了這塊生招牌墨寶,是否香港回歸後「政治正確」的原因,同樣不得而知。

現在來到台灣,一位八十多歲的民國活字典前輩,介紹我到台中一家上海老酒家「沁園春」,非常美味,但更大賣點又是題字:牌匾來自另一名民國元老、同樣位居「民國四大書法家」之列的蔣介石「國師」吳稚暉。只要細心,其實我們一舉一動、一飲一食,都依然活在歷史中。不是被「完善」的假歷史,而是真正的歷史。

這才是真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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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s

Janet San

記得以前係契婆屋企食啲梅菜係深啡色近乎黑色,佢話係大埔人獨有的。

Fishbone

沁園春;鹿鳴春-這種上海店命名不知是否有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