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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九月的即將到來,新一個學年再次一元復始。但這一個新學年和往常的年復一年,總有著一點點不同。多了一點,多了一點教學內容。國民「洗腦」教育在經過九年的延遲後,最終仍是如政權之願,植根於香港的教育之中;少了一點,少了一點熟悉的人,再回到熟悉的教室,曾熱的面孔,漸缺少溫暖。熟悉的同學少了幾個,熟悉的老師都去了外國。

在香港教師一職,在過去一直被視為鐵飯碗。入職起薪點高,不易受市場影響,平平穩穩就可以年復一年,我們常聽說老師跳槽,在校與校之間轉來轉去,「東家唔打打西家」,卻很少聽聞有教師放棄教業。仿彿教職有著一種安定感,是一個讓人不欲離開的舒適圈。

但再舒適的圈子,再不受市場影響也有例外的時候。吹往英國的飛砂,當中可有不少曾為人師表,甚至在圈中打轉二十多年。Helen(化名)說,離開是因為感受到教育的再不一樣,是因為感受到香港的再不一樣。作育下一代多年,如今卻為著下一代遠走他鄉。

「都係擔心小朋友啲安全。」Helen說離開的催生源於19年的街頭。走過每個煙硝彈雨的街頭,看著每個在一布黑衣下的十八廿二,Helen說感到十分心痛,但心痛的不僅是年輕人要被逼承擔不屬於年紀的責任,她更痛心自己的孩子可能有著相同的未來。

「覺得自己細路長大都會好似咁。」Helen說當想到孩子的將來,就自然會擔心將來的「誤入歧途」。「如果佢(孩子)有正確嘅是非觀我會好開心嘅,但要佢出去(走上抗爭前線)就好心痛。」一方面期望孩子能有正確的價值觀,卻另一方面諷刺地不希望孩子實踐正確的價值觀,就好像每個華人父母的傳統觀念。

但在香港的環境下成長,在一個全新的香港下成長,隨著每日「你邊估到姐」的動盪,對孩子未來的擔心可以十分兩極化。「已經己所不欲,仲要可能是非顛倒」,所以作為陪伴過無數孩童,在習慣的自由環境下成長的Helen,深深明白成長環境的重要,故毅然決定放棄20多年換來的穩定收入,都要和孩子一同到新地方生活。

Helen認為學校的教育對孩子固然重要,尤其是他們心智仍未完全成熟時,容易全然接受所被教會的知識;但同時身教也一樣緊要,所以Helen不希望孩子要獨處於外國,在缺乏家庭教育的環境下長大。Helen坦言,如果孩子現時已經步入高中,或者未必會作出移民的決定,「但依家係啱啱入中學嘅timing,成長上會有好大改變」,而她希望能夠和孩子一同經歷,培養孩子正確的價值觀之餘,亦維繫親子之間的關係。

但對孩子來說,成長上第一個的大改變,卻是孩子自己無從拒絕的。在下定決心離鄉別井前,曾向孩子探口風,Helen承認的確感受到一些不情願的表達:要和童年的玩伴分離、要突然適應倍增的科目、要跳級以跟上英國的教育,這些都是孩子所一時三刻的難以接受。但Helen亦指不少改變本來是隨著孩子步入中學,而一定會出現的接腫而來,甚至孩子也向她提過,身邊亦有其他同學同樣要搭上離港的飛機,故孩子對於移民一事,並不會感到孤單地離開。

「而且細路仔以前放假都試過去外國生活,對喺外國住本身唔陌生。」Helen指現時孩子的生活上的適應尚算良好,適逢疫情,亦令適應的過程能夠按步就班,逐步逐步,笑言在隔離封城之下,生活甚至和香港相差無幾,「無好明顯嘅culture shock」。Helen覺得一切的適應現在仍言之尚早,要待所有人都獨立,孩子開始獨自面對校園,真正的挑戰才會開始浮現。

而對於Helen而言,眼前最大的挑戰是要重新投入一份工作。在香港教英語多年,忽然到一個以英語為主要語言的國家,當年的second langugae變成如今的first language。曾想像能在英國繼續執起教鞭,同樣地繼續換個語言,繼續教授second langugae,Helen說自己喜歡和不同人連繫溝通,所以才會成為老師,故當然理想的希望能「續操故業」。

但她也評估自己在香港就算有多年的教學經驗,亦很難和英國的教育制度接軌,所以她也「打定輸數」,開始調節自己的心理:不可能再有香港時的鐵飯碗,要接受轉行的必要,務求先找到一份足夠生活,能應付家庭開支的工作。

但現實是香港多年的教學經驗,也未必能和新香港的教育接軌。雖然教的科目是看似遠離爭議的英文,Helen說在過去的教材選擇上,英文報章一直以來都是最佳的材料,故不免會用到涉及政治的題材,如教授Passive Voice(覆述句)時,過去都經常會引用立法會的新聞作為參考,或者在測驗就閱讀理解出題時,總會摻進時下的熱門時事一舉兩得。

然而在白色恐怖開始走入校園,接連有教師因投訴而被剝奪教席,Helen也少不免在教材選擇上有所顧慮,而出現自我篩查。「報紙咁樣講姐,自己課堂到講係咪ok呢?會開始諗其他人會唔會覺得係偏幫。」

直言開始會思考政治是否正確,Helen也慨嘆現在香港的教育已經某程度上出現歸邊化。然而這些自我審查的決定,許多時都出於自身的恐懼,而主動的屈服。問到會否只是「自己諗多咗」時,Helen也直認不諱的確有此可能,但指自己亦聽過有其他老師接到政治相關的投訴,在「真係有人會去raise」之下,其實是整個環境令大家都開始想太多。

離開後,家換了,還會想太多,想香港嗎?

被風浪沖,聚也許苦短。人Helen說自己根在香港,家人亦仍然在香港,就算移民了以後仍不時會回港探親,帶同孩子。

「雖然離開咗,但始終喺嗰度成長,唔會就咁撇得清。」其實風是空,無奈斬不斷。Helen相信孩子在香港渡過童年,對香港有一定的歸屬感,而且19年曾一同經歷動蕩,繼而輾轉離鄉,認為他很難對香港的大大小小沒有印象。

「但過多5年6年,佢再慢慢大之後就真係gaurentee唔到,會唔會變咗好外國思想控制唔到。」埋沒幾段恩,剩了幾多怨。所以Helen說即使相距半個地球,以後仍會盡力教孩子香港的大大小小,分享香港的點點滴滴,可以的話回港都一定要孩子相隨。「但都好想有一日,係可以大家開開心心咁返香港。」

但這一日,真的會有嗎?Helen坦言,覺得「就咁嘅情況難啲」,說近來的許多情況都始料不及,這邊廂教協解散,那邊廂四名港大學生忽然一去幾年,形容眼前的香港「好唔樂觀。」

「可能只係單純地奢望,但心底裡面仍然會希望,仍然會有希望。」又或者這是種盼望,重拾心內真的生死兩茫望。

撰文:《堅離地球》記者安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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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ishima

其實2014年人大831就已決定左要走 點知走左兩年都未夠就已經反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