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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思考前路,不少人提及猶太人的案例。究竟猶太人在全球、特別是在美國的影響力有多大?年前兩位以色列歷史學者布伯 (Yehuda Buber)、霍斯 (Moshe Fox),在當地學術期刊發表《論「正面」反閃族主義的危險》(On the Perils of “Positive” Antisemitism)一文,值得我們細想。

猶太群體的全球影響力:一種迷思?

布伯和霍斯指出,相對於歐洲自羅馬帝國晚期就敵視、卻輕視猶太人,20世紀的歐美社會出現了另一種概念,相信猶太人雖然離散各地,但仍然維持堅強的民族和信仰紐帶,具有巨大影響力,所以政府應該拉攏他們,成為自己的盟友。

猶太復國主義 (Zionism)得以成功,多少與上述信念有關,也直接促成英國發表《貝爾福宣言》,承諾支持猶太群體在巴勒斯坦建立「民族家園」。表面上,《貝爾福宣言》源於英國首相勞萊喬治(Lloyd George)、外交部長貝爾福猶太復國主義領袖魏茨曼 (Chaim Azriel Weizman)的信賴,但背後的計算,正是「吸納」全球猶太網路,為大英帝國服務。而他們拉攏的,除了是住在大英帝國內部的猶太人,還包括在美國、俄羅斯的猶太群體,希望通過他們影響美俄政府,和英國一起,共同作戰。

然而,猶太群體是否真有如此大影響力?在布伯和霍斯看來,這並非事實。以一次大戰時的美俄取態為例,美國猶太群體對威爾遜政府傾向參戰,本來就沒有甚麼反對;而在俄羅斯,猶太群體一直各自為戰,根本沒有連結成統一而有力的社群,遑論影響後來革命政府的決策。

就算是不少人認為的「猶太群體對於美國總統選舉有關鍵影響力」的說法,這兩位以色列學者也不盡認同。布伯和霍斯指出,至少在二戰前,美國的猶太群體一直傾向支持民主黨,態度鮮明,因此從未於總統選舉成為足以左右大局的遊離力量。二戰後的美國總統不約而同,意欲爭取猶太群體支持,但猶太商人卻開始左右逢源,求的只是「對沖」以自保,而不是影響權力核心。在布伯和霍斯看來,這和一戰時英國的計算一樣,只是建基於錯誤的假設。背後的源頭,多少包括了非理性成份,例如相信猶太人秘密主宰全球秩序的「猶太人陰謀論」。

「猶太人陰謀論」的基督教起源

為甚麼歐美始終對「猶太人陰謀論」深感興趣?正如不少學者研究,這可以追溯到羅馬帝國晚期至中世紀的基督教傳統。當時輿論認為,耶穌被釘十字架,是在猶太社群允許下進行,因此可以說是猶太人殺死耶穌,令他們被形容為「弒神者」 (deicide),甚至是魔鬼的幫凶。自中世紀以來,猶太群體在歐洲飽受排斥、敵視,但與此同時,卻又加深了他們的神秘感。例如1903年出版的《錫安長老會紀要》聲稱,猶太人「以其力量陰謀控制全世界」,加強了當時歐洲社會的反猶觀念,卻有反方向確立了猶太人「力量龐大」的套版形象。

另一方面,基督教神學的另一些說法,也有從正面方向強調猶太人的巨大影響力。例如根據《啟示錄》,當猶太人在以色列故地 (即巴勒斯坦)復國時,耶穌基督便會再臨,最後之戰過後,末日大審判出現,世界會邁向新天新地。故此以色列復國,被不少福音派教徒視為聖經預言的應驗,並認為猶太人承擔了復國、以「加速」基督再來的使命。

布伯和霍斯指出,這兩種同樣源於基督教傳統,卻相互衝突的觀念,正凸顯了歐美社會對「猶太人陰謀論」的矛盾觀感。一方面,他們深信猶太群體的影響力足以左右世局,因此積極爭取他們支持,希望通過種種途徑,加以籠絡;但另一方面,這仍是基於反閃族主義的假設,始終相信猶太人的影響力依靠奇怪手段獲得,中世紀詞彙是「依靠魔鬼」,現代說法就是借助富商建立的秘密組織,去操控全球。

以色列學界開始對這樣的形象感到憂慮,認為這是一種「正面」的反閃族主義 (“positive” anti-semitism),只是傳統反猶思想的變體。他們甚至認為,猶太人已經成為美國內政的稻草人,真正影響美國大選的關鍵教派,只是福音派,然而由於福音派篤信猶太人的影響力、並強烈支持以色列,卻令社會誤會是猶太人本身的能量。福音派這類團體打「猶太人牌」,有自己的內部計算,而美國總統要拉攏福音派,卻不一定需要向以色列示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小詞典:猶太復國主義(Zionism)

又譯「錫安主義」。錫安位於耶路撒冷,「錫安主義」指散居各地的猶太人在耶路撒冷附近土地復國的思潮,約興起於中世紀晚期,到了19世紀末成熟,以回應同步盛行的歐洲反猶主義,並在二戰納粹屠猶後,得到落實,成立以色列國。錫安主義者最初的主要對手是歐洲人,與阿拉伯人反而和平共處,但到了現代,剛好相反。

信報財經新聞

Comments

Eddy

猶太人在美國金融領域的影響力,的確相當強大,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