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關係進階：評上評🇩🇪】香港法治，已淪為「納粹施密特主義」？ (Patreon)

甚麼是法律？甚麼是法治？甚麼是「依法治國」？港區國安法通過後，大家想必有了全新認知。不少外國學者開始發現，現在這一套，根本是納粹德國時代法學家施密特（Carl Schmitt）的借屍還魂。《The Altantic》近來一篇來自Chang Che的文章，就很值得一讀。

文章認為中國近年的最大改變，在於-習近平上台後，共產黨內部的意識形態出現了明顯改變，中國對持不同政見者的有限寬容，幾乎完全消失，而對新疆、內蒙、香港等的有限自治，亦受到強烈打壓。期間一群被稱為「國家主義者」的學者，逐漸成為主流，他們主張國家至上，「穩定壓倒一切」，唯有中央重鎚出擊，中國才能維持穩定，而穩定了，自由等權利才能實現。

而這樣的論述，反映中國法學界近年出現的「施密特狂熱」。

施密特是德國法學家，1933年加入納粹黨，雖然只在納粹黨正式3年，但他的反自由法律哲學「理論」，對納粹黨的「依法治國」造成了深遠影響。相對於自由主義者認為「法治」（rule of law）是一切的最終權威，施密特認為主權國家應該擁有一切的最終決定權，而凡事高舉法治，只會削弱一個國家處理事務的能力，令國民暴露在敵人威脅之下。

中國的「施密特狂熱」，據作者所言，則是在2000年後慢慢萌芽。當時哲學家劉曉峰將施密特的主要著作譯成中文，令中國各院校掀起熱潮，至於被問到施密特與納粹的連結時，北京大學法學教授陳端洪認為那是他的個人選擇，不代表施密特的思想是邪惡的。

陳端洪在香港沒有多少人認識，但自2014年以來，他就對香港議題不斷發表文章，《紐約時報》報導他是北京對港事務顧問。他在2018年曾直接引用施密特，為實施國家安全法辯護：「在國家處於危險時，國家領導人便有權暫時中止憲法規範，特別是在給予公民權利方面」。

作者提到的另一位學者，則更為我們熟悉：同樣是北京大學法學教授的強世功。他曾在中聯辦工作，出版過《中國香港》一書，而成了國師之列，並因撰寫《2014年中國政府白皮書》而廣受政權重視。這是這份白皮書，提出北京對香港擁有「全面管治權」，「一國」的主權必須優先於「兩制」的公民自由。強世功以施密特理論為基礎，指出香港的反抗勢力若繼續蔓延，可能會令中國負出慘痛代價，故此必須落實《港版國安法》。

澳洲政治學教授Haig Patapan認為，施密特的理念，讓中國學者將黨的合法性，安放在民族主義、外部敵人等因素身上，取代了過時的階級鬥爭觀念。而習近平政府對施密特思想的應用，某程度上反映北京可能已從一個「輕視自由規範」的政府，變成一個「反自由規範」的政府。

於是乎，主權國家高於一切，就是今天香港的寫照。《基本法》依然存在，但「一國高於兩制」，所以任何涉及「國家」層面的東西：國家主權、國家安全、國家利益、國家統一、國家尊嚴、國家責任、國家形象......，都是一國。此所以香港教育制度損害「國家利益」，就屬於一國議題，要刮骨療毒；香港醫護罷工損害「國家責任」，也是一國議題，需要秋後算賬。如此這般，納粹施密特主義法治觀治下的香港，雖然表面上還是使用一樣的法律，實際上早已面目全非。

這就像納粹德國，「依法治國」強調一切對德意志好的就是合法的。其實大部份法律，還是源用威瑪共和國的法律，只是加了一些像反猶法律、紐倫堡法律等，有點像《國安法》。但結果原班法官人馬、司法體系、公務員，在經過整頓後，也不得不迎接「新時代」，同樣的法律，在社會就有截然不同的後果。

勿謂言之不預。

Reference:

https://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archive/2020/12/nazi-china-communists-carl-schmitt/617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