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Artists Posts Import Register

Content


本來不少朋友非常積極參與選舉,就是基於一個破局前提:要麼通過建制內的遊戲規則,希望促成改變,要麼就是逼使政權因為沒有勝出選舉的信心,而自我破局。隨著(幾乎)全體非建制派從(臨時委任的)立法會消失,這自然是「新一頁」。然後,又當如何?我們可以嘗試沙盤推演一下十一步。

1.  以往的立法會選舉,就算規則多麼扭曲,總體而言,在主流社會,還是有公信力的。但以後的立法會選舉,一來入閘門檻變得非常「有中國特色」,DQ成為常態;二來議會本身的功能也被大大削弱,任何與政權不同調的言行,都「有可能」忽然變成「違法」。這樣一來,參與「選舉」已永久失去「通過走入建制而改變」這個可能性,選民投票的意欲自然大減。

2.  與此同時,短期內,「杯葛選舉」一定會成為日漸主流化的口號。問題是「杯葛選舉」本身的效果,和「參與選舉」一樣,卻又都是微乎其微。本來大張旗鼓杯葛,就是要避免議會、制度通過人民的直接參與,而得到不應有的認受性。但在「新香港」,這樣的議會沒有認受性已經「是常識吧」,相信連建制派中人,私下也不會否定。既然本來無一物,無論誰去、不去參與,短期內,都不可能無中生有起來。

3.  當議會功能逐漸只剩下目前的1/10,逐漸社會就不會將之當作「議會」,或會直接視之為人大式的「蘇維埃議會」:任何政府提交的議案都保證通過,而且還要準時通過。但「議員」假如提出「建設性意見」,則可能被部份參考、甚至採納,這就是每次人大開會的流程。

4.  目前的非建制派/反對派,無論怎樣委曲求全,在「香港蘇維埃」,都是很難生存的;而他們的參與本身,又同樣很難對傳統支持者交代。另一方面,現有建制派作為「香港二次回歸」的紅衛兵,「鳥盡弓藏」,相信北京也不會沒有想過將之當作condom。

5.  這情況下,一批類似六十年代「香港革新會」那類專業人士,特別是目前未被捲入二元格局當中的,屆時可能以素人面貌走出來。他們會坦承「香港蘇維埃」已經不是以前的立法會,議會不可能再被依靠來改變命運,也會坦承「我不會越過北京的任何國安紅線」,像當年貝納祺、胡柏全等。他們的口號,可以只是很簡單的訴求:「你情願看見何君堯、張宇人之流永續下去,還是讓我作為一個『正常人』去取代他們?」由於邏輯上,就算整個「蘇維埃」都是何君堯,也不會再成為「攬炒」的理據(因為已經攬炒ed),在投票率大跌的前提下,這類「新革新會路線」還是會逐步出現,多少也會得到一定票數,也就是北京呼喚的所謂「忠誠反對派」。

6.  「忠誠反對派」埋位後,「香港蘇維埃」的功能只剩下民生議題,倒真的和六十年代的市政局類似。換句話說,原來立法會的大部份功能,到了哪裏?自然是直接被行政機關掌握。這正是北京念茲在茲的「三權合作論」:要香港徹底告別「三權分立」,除了讓立法、司法機關人員「改造」,更直接的,還是把其中兩權downgrade,對行政機關再也沒有制衡作用。

7.  一個權力膨脹了十倍的行政機關,真正的負責人,自然不是檯面上的特首,而是整個「駐港領導班子」。但盲點出現了:由三權分立變成一權獨大的過程相對不難,難的卻是這一權當中,「換血」成功前的十年,畢竟依然要依靠公務員、傳統精英負責落地。而這些人在北京眼中,無論怎樣宣誓、怎樣唱國歌,都是「yellow submarine」。

8.  假如這時候的國際形勢惡化,香港可能會進一步收緊,比現在更慘烈的文革批鬥,也許會嘗試徹底改造這一批人,或以粗暴的方式完成整頓,結局是香港連深圳也當不了。但這裏有一個中國真的和國際脫鉤的大前提,而目前中國積極拉攏華爾街精英的策略並非不奏效,美國無論口中怎麼說,到了今天,身體(投行)依然在利用香港謀利。

9.  但假如那時候的國際形勢短期相對緩和,理論上,也可能存在另一解決之道:以類似「831框架」的原則普選特首。在已經「一國化」的「新香港」,已經沒有三權分立的「麻煩」,行政機關已經名實相符地成為港澳辦的一個單位,政權篩選候選人已經是「天經地義」的日常生活常態,「香港蘇維埃」也自然要通過什麼就通過什麼,以「中國模式」「普選」特首,風險已經十分有限。

10.  那時候,如果北京決定以「831框架」(當然相信已經也是收緊版)「恩賜」香港,香港人選了某個篩選後的候選人當名義上的特首,對政權而言,有利無害:沒有了任何顛覆、「出事」的風險,又好歹有了一點民意認受,便於和國際稍做交代,也有利於擺平內部的幾座大山,甚或稍微紓緩一下民怨。其實,那就是昔日的「曾俊華路線」,除了主事人是比曾俊華更獲北京信任的人。

11.  這個香港人昔日覺得不值一提的「實驗」,對北京而言,卻可能促成全國範圍的另一實驗:假如這模式能管治,沒有民主的風險、卻有民主制的若干好處,一如上週談及的「俄羅斯操控性選舉」,那為什麼內地其他城市不可以?假如香港這實驗「成功」(北京角度而言),那再進一步,為什麼普京可以,中國領導人不可以?以往的西方和平演變論,往往假定任何形式的選舉,都會早晚促成徹底的民主化,「顛覆政權」,但普京模式卻證明了相反:操控性的選舉,只要手段得宜,不但不會喪失政權,反而是令政權永續的萬靈丹。在北京眼中,one way or another,這是「一勞永逸」地解決了香港「問題」,而且依然叫做「一國兩制」,依然對內地有「垂範作用」,只是不是以香港人期望的方式出現終結。

會成真嗎?放心,通常這裏說了的,都不會吧。

明報筆陣,2020年11月23日

Comments

Cally Wong

謝謝教授作出非常精辟的推演!

Franco Ng

選舉這場鬧劇仍得要演下去的,縱然全世界都知道這是弄虛作假的。但我相信不少支持民主的市民會選擇杯葛:不參與、不投票。議會路線已走盡,除非有非常特別的事情發生(國內政變、戰爭),香港市民已沒有異議的能力。

Gary

下屆會唔會有啲騎呢人,如私煙丶肉鵝等選到入去,令立法會更烏煙瘴氣,每日都上演鬧劇,冇得睇《頭條新聞》,唯有如此苦中作樂!

Neil Chu

I still think the de labelled pro dem fresh people should participate in future elections and win the seats. For one reason at least : collect/save up as much resources as possible.

Satoshi Nakamoto

暴民、左胶、建制、极权联手做低打工仔。若干年后前三 condom,极权揸庄美丽新世界,年份永远定格在 1984

Good Year

如果國際睇錢份上 教授講既仲係有機會

LHC

是的,沈博講的再差往往都是Too good to be true 🥲

Yu Yu

最後一點不太可能了,一是政權不容許有絲毫出錯的機會,那怕選舉安全系數有幾高,睇睇內地咁多年都無差額選舉就知;二是今上講「制度自信」,咁的話更加唔需要西方的民主制度加持,向上推的話,其實做樣比個「假民主」方案香港的需求可能都會降低

James Green

乾脆由HK SAR改名叫HK SS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