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誌】黃夏蕙與行政局議員：改寫香港歷史的奇女人 (Patreon)

早前談及《英國管治檔案》，提及胡百全律師，聯想到我們熟悉的夏蕙BB黃夏蕙。不少朋友感興趣，希望詳細說說黃夏蕙如何影響香港歷史。

胡百全是上一代家傳戶曉的社交名人，在五十至七十年代的政壇地位，就像八、九十年代的鐘士元、李鵬飛，但對香港發展更為關鍵。他是老牌政黨香港革新會核心成員之一，曾任副主席，早在1953年就當選市政局民選議員。革新會成立於1949年，支持民主化的「楊慕琦計劃」，反對港英政府減慢民主步速，雖然成員都是當時的社會精英、包括不少英國人，而且在八十年代香港民主化後，被視為過度保守，但也可算是香港第一個「本土派」或「民主派」政黨，對香港歷史發展影響深遠。

1960年，革新會和另一個老牌政黨公民協會結盟，派代表到倫敦游說，要求給予立法局全面直選，這訴求至今未達成，可見其當時的進步色彩。總之革新會出現時，可塑性甚高：究竟會和同期其他英國殖民地興起的精英組織一樣，成為全力爭取普選、討論前途問題的激進派？還是慢慢被殖民政府招安，成為建制一員？今天看回來，都可以。關鍵，就看領袖。

胡百全世家大族出身，父親是太古買辦，幾代同樣顯赫，他的下一代外甥，就包括了李國寶、李國章，還有余若薇的丈夫胡健維醫生。胡百全是香港第一位法學博士、共濟會會員，律師樓越做越大，走進香港社會最頂層，逐漸被委任不同公職，有財有勢，可說是被港英「行政吸納」的典型。

就在他開始從政時，已婚的他在1951年，認識了當時只有20歲左右的卜卜脆美女黃夏蕙，雙方一見鍾情，立刻同居。二人雖然無名無份，胡百全還有其他情人，但黃夏蕙還是為他誕下四子二女，關係持續數十年。至於胡百全的「正室」，則育有一子二女，兩房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勢成水火。在革新會當中，能夠被公眾、港英、北京接受的華人精英，同時又presentable的，其實選擇不多，胡百全一時前途無限，並在1964年被港督委任為立法局非官守議員，1972-1974年更成為首席非官守議員，又在1972-1976年出任行政局非官守議員，頗獲麥理浩器重。這華裔雙料最高議員的身份，來得比鄧蓮如、鍾士元更早。

然而胡百全的政治潛能，卻因為黃夏蕙的關係，受到無形打壓。上文談及，根據英國解密檔案，麥理浩的前任港督戴麟趾爵士，早在六七暴動後的1968年，已打算推薦他入行政局。當時社會剛恢復元氣，港英感到需要更多華人面孔，在行政局內反映民情。其實在1966-1972年，胡百全已經多次「臨時替代」不同行政局議員，「臨時出任」行局議員一職，但1972年前，始終未能扶正。

根據解密檔案，原來是因為被情報指為「私生活不檢點」（rather disorderly private life），指的自然是在正室之外，又有黃夏蕙這位「二奶」，不為社會主流價值觀所容。當時不少高等會所，都需要「Mr and Mrs」出現活動，這也為胡百全的上流社交生活，出現了玻璃天花板；據說他曾被推薦為馬會主席，也因此而失意。因為這「黑材料」，胡百全始終有一定顧忌，一方面未能繼續革新會早年的「激進」訴求，另一方面也未能成為港英最信任的華人代理人。「不愛江山愛美人」，足以改寫香港歷史。

至於黃夏蕙的現任丈夫潘炳烈，同樣是傳奇人物，除了是「亞洲賽車之父」，奪得國際冠軍無數，本身也是一名警察，職級升至警司，甚至曾任港督私人保鑣。二人交往時，香港警察形象頗佳，也沒有今天的「藍絲」標籤，但作為警界前輩，面對今天的社會撕裂，本來很難不被請出山站台。然而也許正是因為黃夏蕙，公眾形象起碼不是偏藍，制約了潘炳烈警司重出江湖，而她本人甚至多次考慮參選立法會。這些看似random的決定，其實背後都深深反映了香港近代史的脈絡，也提醒我們，原來以前的香港，是如此多姿多彩。

所以，下次訪問夏蕙姨的政治生涯，一定要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