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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練乙錚博士回到日本前,路過台灣一聚,簡單閒談,也充滿人生智慧。他早年相信馬列主義,中年大徹大悟,但無論持甚麼立場,任何立論都以嚴謹經濟學訓練為基礎。這種人才就算是舊香港全盛時期也很少,未來更是不可能再出現(或起碼不可能在牆內出現),所以每見一次,都要珍惜每一課。

記得上次訪問他談新作《驚心集》時,他述及一個觀點,而未有機會詳細演繹,於是就當面向他請教:

當時他說很多外國人不了解中國,以為根據西方對政黨政治的理解,可以分辨「中共」和「中國人」;但其實所有說「中共不等於中國人」的西方人都是出於無知或誤解,根本不可能精準針對中共、而不針對中國人,也不可能有政策對中國人友好、而不會令中共受惠。

不少朋友覺得這樣的立論有點極端,於是練博士詳細講出他的推論方式,其實一切都很科學:

目前根據中共官方數字(2022年底),黨員總人數是9804.1萬,也就是差不多有一億人。同一時候,共青團總人數是7358.3萬,這些共青團員幾乎大部份都將成為中共正式黨員。共青團之前的兒童階段,中共又有「少先隊」,人數則為1.3億人。這還未包括接受中共領導的「八大民主黨派」,黨員人數大約有130.5萬人。

換句話說,全中國大約有3億人是各種年齡階段的中國共產黨成員。而一個中共黨員享有的特權,可以惠及自身家庭。以一家四口計算,3億人乘以四,也就是中國有12億人都是中共黨員和直接既得利益者;就算有些家庭有黨員在上述公式被重複計算,中國14億人口當中,起碼有10億是中共利益攸關方,這數字應該是客觀的。

有了這樣的數據,還可以怎樣說「中共不等於中國人」?

根據這演繹,江澤民時代提出的「三個代表論」,其中一個「代表」是說「中國共產黨要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練乙錚認為這是「說到做到」的。當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已經和中國共產黨二位一體,互相騎劫,自然不會希望中國共產黨倒台,去損害自己的「根本利益」。就算有些中共黨員或利益攸關方對現政策非常不滿,因為這種利益結構,加上在還有人質物質在國內的情況下,也頂多嘗試自己出走,有甚麼不滿,也只會私下發發牢騷。

進一步推論,這種以利益為樞紐的結構,正是習近平說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真義:要把中共如何在中國控制所有人利益的一套,首先延伸到全球精英階層,再通過他們控制各國既得利益集團。屆時就算人類有多麼抗拒中共的意識形態,也只能像中國人民現在那樣噤聲,這就是「人類命運共同體」。

因此練乙錚認為,西方期望中國的中產階級壯大之後,會好像西方國家、或受西方國家影響的勢力範圍那樣,因為自身受教育後的意識形態、和與西方經濟掛鉤的利益去推動民主化,這不只是一廂情願,還是徹頭徹尾的誤會,現實情況只會是剛好相反。中國中產階級的壯大,只會代表中共的壯大;他們就算有個別覺悟、擁抱自由,也很難徹底離開這個體系,何況這樣的人也不會太多。

結果西方整個 engagement 、和平演變理論,應用到中共身上,就完全崩潰。

▶️ 練乙錚新書《驚心集》對談:駁斥「中共不等於中國」論,必須以幫會角度理解中共政權(中)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VW_ATLxY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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