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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六叔與滑鐵盧戰役有關的戰場模型、小兵模型收藏,這裏應該補充一點:在上一代香港人接受的教育當中,滑鐵盧戰役具有非常明顯的斷代式歷史重要性,可算是common sense。但在其他國家的教育系統(不只是中國大陸、也包括美國),卻大概會覺得這是英國人、英國殖民地刻意神話化的神話。

香港上一代的模型愛好者繼承了英國人對滑鐵盧的情結,這本身是一個值得以小見大閱讀的課題。

其實在滑鐵盧戰役之前,拿破崙已經戰敗、流亡,再回到法國重組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末。中文經常以「慘遭滑鐵盧」形容意料之外的大敗,但其實以當時法國征戰多年後的國力、還有幾乎全歐反法聯軍的綜合實力,這場戰敗並非意料之外,只是完成「一個時代的終結」的最後一幕。例如對俄羅斯而言,拿破崙戰爭的真正關鍵戰役是1812年的莫斯科圍城戰勝利,這也是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的時代背景;就算是對大英帝國而言,1803年特拉法加海戰的勝利,確立了英國未來百年的國際海權領導地位,戰略上也更為重要。

在英文,「Waterloo」通常借代戰敗、投降,但很少作為「意外慘敗」的隱喻。例如瑞典樂隊 Abba 有一首名曲《Waterloo》,就是借用拿破崙在滑鐵盧戰役投降,講述女主角向男友「投降」的愛情故事。

滑鐵盧被神話化,就算是當時,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人為重構故事:戰爭結束後兩日,滑鐵盧戰場就成為了遊客景點;兩年後,戰場的一切地形就像主題公園那樣,變得面目全非,令帶領英軍作戰的威靈頓公爵也感到不是味兒。

在舊香港的國際歷史教科書,卻以1815年作為「現代世界」的起點。因為有了這個斷代重要性,1815年的滑鐵盧之戰,就被賦予了承先啟後的作用。而在大英帝國的官方歷史眼中,拿破崙在滑鐵盧之戰後,被放逐到英國殖民地聖赫勒拿島,自然是大顯國威,這不但是彰顯徹底戰勝法國,也是確立世界霸主地位的圖騰。

但「現代世界」的起點,為什麼是1815年,而不是法國大革命的1789年?為什麼不是美國獨立戰爭爆發的1775年?為什麼不是拿破崙法典頒布的1804年?為什麼不是歐洲民族主義大革命的1848年?為什麼不是德國統一的1871年?為什麼不是鴉片戰爭後簽訂《南京條約》的1842年?答案很簡單,因為這是大英帝國視角。

Waterloo 不但在倫敦有地鐵站,在香港也有窩打老道 (Waterloo Road) 紀念。窩打老道早在19世紀開始出現,分段建成,當時的港英官員自行翻譯滑鐵盧為「窩打老」,今天看來,自然頗為滑稽,但假如叫「滑鐵盧道」,恐怕那一帶的豪宅就會嫌太不吉利。根據英國傳統,其實有不少紀念滑鐵盧戰役的景點,都以威靈頓公爵命名,香港的「窩打老道」也許稱為「威靈頓道」更符合國情。總之久而久之,香港學生對滑鐵盧戰役的重要性,就有了根深蒂固的認識,經常動不動就提「遭逢滑鐵盧」。這說法十分 British,卻不太 international,不可不知。

▶️ King's Road應是「英皇道」還是「英王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slnpvJ7H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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