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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 剛推出一套6集講述的邪教教主紀錄片,和去年一套6集講述「獨裁者育成計劃」的紀錄片屬於同一系列,頗為精彩。不少內容對此時此刻的香港人而言,可能更有共鳴。

入面有一個故事,從前講述各種微型國家時一直想談,而未有機會,現在正好和大家分享一下。至於relevancy,明就明。

1978年11月,主要是美國人的邪教「人民聖殿教」信徒,在南美洲圭亞那的基地集體「被自殺」,死亡人數高達 914人,成為歷史上死亡最嚴重的邪教屠殺之一。不少人提起「人民聖殿教」,就聯想到這非常恐怖的結局,卻忽視了它之前創造了一個瘋狂實驗,幾乎根據現代國際關係準則,「依法」建國。

「人民聖殿教」教主 Jim Jones 是真正的牧師出身,後來接觸左翼思想,加入過美國共產黨,逐步將基督教、New Age 信仰、怪力亂神和共產主義結合,創立了自己的「教義」,高峰時期聲稱有二萬教徒,外間估計為5000人。

由於有了群眾基礎,與及教徒奉獻的幾乎所有財產,人民聖殿教逐漸打入了美國上流圈子,成為民主黨的選舉樁腳,但還是逐步覺得美國太邪惡、太資本主義(其實是教內醜聞被媒體逐步披露),而決定轉移陣地。

從這裏開始,出現了超現實的真人真事。這位邪教教主的視野,其實很厲害,假如不是因為濫藥而令自己晚年陷入瘋狂、進行恐怖管治,很可能「名垂千古」。

Jim Jones 決定從美國出走之後,就像八十年代的香港人一樣,想到海外建國。差別是他有付諸行動,而且基本上成功了。

他作為社會主義者,選擇了圭亞那作為「建國」目的地,這是合情合理的:圭亞那是前英國殖民地,1966年獨立,屬於南美洲唯一一個英文國家;獨立後由左翼社會主義者執政,與蘇聯親善,也是當時少數的拉美社會主義國家之一。這兩個條件,令 Jim Jones 容易對圭亞那政府遊說,也容易說服自己的信徒為甚麼要走到圭亞那。

最後圭亞那政府居然租了一塊土地給人民聖殿教,面積超過15平方公里,而全球最小國家梵蒂岡的面積,不過是0.44平方公里,然後摩納哥是2平方公里。這塊土地位於圭亞那西部邊境森林,附近有小型機場,可以接收從美國來的人民聖殿教移民。Jim Jones 乾脆將這塊租地以自己命名為「Jonestown」,吸引了約一千名教徒從美國移民來到開荒,對內實行類似人民公社的左翼社會主義制度,基本上,就是「國主」的立國生活。

最神奇的並非他作為邪教教主如何作威作福、自建制度、大權獨攬、建立「小天堂」,而是他居然可以讓圭亞那政府完全配合。和人民聖殿教簽約租地已經很破格,後來圭亞那政府還與 Jim Jones 簽訂協議,讓人民聖殿教「零關稅」入口一切貨物,包括武器和毒品,又配合「Jonestown」制定出入境條例,禁止不獲教主容許的「Jonestown」居民「非法離境」。教主在這個「王國」建立了一支30人武裝部隊,負責執法和鎮壓,圭亞那彷彿給予當地治外法權,對所有內部秩序都不聞不問。

Jim Jones 得到這些特權去「建國」,客觀而言,實在非常不容易。那他靠的是甚麼?

首先自然是錢,通過動用教徒的奉獻,讓南美窮國圭亞那找到合作的誘因,相信包括若干賄賂,這是指定動作。但此外,這位教主也熟讀國際關係,利用自己的美國人背景,說「美國大教」在圭亞那邊境「建國」,可以令當時威脅入侵圭亞那的鄰國委內瑞拉投鼠忌器;同時他的「蘇聯聯繫」,也可以協助圭亞那鞏固蘇聯金援。最後,他也成功走上層路線,圭亞那總理夫人成為了人民聖殿教信徒,圭亞那駐美大使則成為人民聖殿教信徒的情人。

最後,因為美國國會議員親自到「Jonestown」調查,教主下令將其槍殺,自知走投無路,而脅逼全體「國民」被自殺身亡。但假如同一道「建國」公式,在其他「正常人」手中落實,結局又會怎樣?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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