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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香港攝影師 John Fung 病逝,不期然想起認識他的點滴。

那是15年前,剛回到香港不久。那時候的我,甚麼活動、甚麼機構、怎樣的人都會嘗試瞭解,今時今日自然再也沒有這樣的好奇心、勇氣和精力。

某年某月,樂施會要找人考察斯里蘭卡賑災情況,大概是教國際關係、加上在報紙有專欄的緣故,邀請了我,於是我就毫無準備的,開始了這個深入交戰區的斯里蘭卡之旅。

那時候的斯里蘭卡處於內戰停火後不久,被國際社會視為恐怖組織的「泰米爾之虎」游擊隊依然活躍,控制著北部地區,形同國中之國。樂施會一行,正是要考察在泰米爾控制區內的扶貧工作,所以要穿過不少荷槍實彈的叛軍警崗,基本上依然是戰地,深入內陸也沒有任何公路可言。總之,自然不是遊玩。

旅程中,他們安排我和隨行攝影師同房,他就是John Fung。

那時候,我自然不知道他在業界的份量(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甚麼不同),年少無知,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由於戰區沒有任何網絡,晚上又近乎戒嚴,除了飲酒聊天,確實無事可做。於是,和他聊起他的出生地馬達加斯加,當時還是法國保護國,然後他好像有點恍然,自己在香港的情懷和關切,與馬達加斯加人對法國的感情,似乎總有後殖民的相通。

當時覺得這位總是穿上沙龍服的攝影師,很不像攝影師,更似是哲學家,每一句說話都要仔細思考道出,語速慢而沉鬱,眼神也很是憂鬱。他並不覺得自己在工作,而覺得在從事藝術。

後來從他的作品《樓花》,才逐漸看懂一點他當時問的問題,甚麼「人生為什麼」、「香港是什麼」之類,起碼入面可以看到他的一些答案:表面上的大城市,其實充滿壓迫,也充滿壓抑,只要重新拼湊日常生活圖像,就能發掘被掩蓋的一面。所以他認識很多社運圈子中人、文化人等等,不過本質上,依然首先是藝術家。

斯里蘭卡之行後,他的照片都送給樂施會,我也發表了很真實的觀察文章,還引起樂施會朋友一些不快:他們投訴有心人讀來,可能會懷疑賑災捐款有否落入泰米爾之虎身上,自此難免令我明白處世還是太多稜角,不夠易地而處。

自此只曾偶爾在一些活動遇見John Fung,直到看到他離世的消息,才記起香港原來曾經擁有那麼國際化的人才,早就從他者視角看穿我城。近年不少認識的朋友陸續離開,彷彿也是這個城市的宿命,在《樓花》還能收藏之際,我們更應該好好回味珍惜。

RIP。

▶️《南亞觀察》編輯林鑫佑:斯里蘭卡的地獄式貪腐,有解藥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JY9qMGaf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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