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香港誌 287 🇵🇾】「巴拉圭羅湖城」東方市 (Patreon)

巴拉圭政府近年充份利用東方市位處巴西、阿根廷、巴拉圭三國中心的地理優勢，在市內實施「一國兩制」。具體而言，就是讓人口無視邊境、自由流動，經濟模式奉行「積極不干預」政策，市政府不徵收入息稅、銷售稅和貨品關稅，市內又容許多國貨幣通行，彷彿就是「四大探長」時代的香港。除了巴拉圭的貨幣瓜拉尼外，常用貨幣還包括巴西雷亞爾、阿根廷披索和美元，近年甚至還有人民幣，大大促進貨物流通，也暗中鼓勵黑市市場。

由於東方市內的貨品免稅，物價又低，加上出入境不設關卡（反而從首都阿森松入境就要過關），每天都吸引大量巴西人前來「越境購物」，由衣服、玩具到電子產品如手機、電腦、相機等，應有盡有。

雖然東方市沒有亮麗的裝潢，卻有實實際際的經濟功能，居然佔了巴拉圭全國GDP的60％，《福布斯》雜誌更曾一度將東方市與邁阿密、香港並列為「世界三大轉口港」。這不過是官方數字：地下經濟體的逃稅、漏稅、黑市交易、非法物品和服務批發零售，那是另一個天堂，還有另一盤帳可以算。

時至今日，這個不是港口的「巴拉圭自由港」除了便捷了南美鄰國居民，也吸引了不少世界各地的奇人異士進駐，其中黎巴嫩人、伊朗人、南韓人、華人等尤多，都在各取所需。而在華人當中，早期是台灣人獨佔鰲頭，因為巴拉圭至今依然是中華民國邦交國，但隨著中國大陸經濟崛起，不少中國商人在國內不斷插旗（期間也有利用到香港這個「白手套」），中國大陸華人已逐漸取而代之，東方市「羅湖化」也加速進行。

這樣的放任政策，自然令東方市龍蛇混雜，再配合拉美式管治，地下秩序自然精彩。既然人流、物流都沒有甚麼限制，東方市自然成了走私勝地，假貨、冒牌貨、毒品、軍火、人蛇等，都是東方市特產。

據說東方市的黑市市場規模，比正規市場更大，黎巴嫩真主黨、乃至恐怖組織蓋達，在市內都有地盤。東方市也是著名避稅天堂，每年為巴拉圭帶來大量外匯，雖然近年備受美國「金融反恐」政策打擊，但依然是巴拉圭政府最有效的「融資」工具，功能可比舊香港之於昔日改革開放早期的中國大陸。

幾年前，當我從巴西邊境走到巴拉圭東方市，然後看見一個一個地攤、和三流商場入面的格仔舖，甚至還有「微信支付」標記，完全像是從香港走過羅湖橋，感覺之似曾相識，難以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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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自沈旭暉曾發表於《信報財經新聞》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