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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統馬克龍訪問中國,除了簽訂了大批訂單,身體力行打破西方對中國的圍堵,受訪時談及對烏克蘭、台灣的「歐洲戰略自主」,都引來國際輿論極大批評。但對馬克龍本人而言,他卻覺得自己只是一以貫之地闡述戴高樂以來的法國外交政策,沒有任何新意可言。

那究竟我們如何理解這次行程的意料之外與意料之外?

昔日戴高樂主張的「戴高樂主義」,一方面是要走獨立自主的歐洲路,另一方面卻是要法國成為西方文明世界的領袖。因此他千方百計排斥英國加入歐洲,不希望美國主導歐洲政局,一手促成與世仇德國(西德)的大和解、共建法德歐洲核心,而為了宣示「戰略獨立」,不惜退出北約的軍事機制,與中共政權建交,總之是要顯示自己與美國平起平坐。但與此同時,一旦面對西方文明的零和挑戰,特別是蘇聯強權壓境的現實危機,戴高樂就會歸隊,而且爭取法國有所表現。

馬克龍這次的表態與戴高樂主義相近的一面,就是他強調與美國的不一樣,不以中國為零和遊戲的對手,這些的確無甚意外可言。但在後冷戰時代,他卻發出了很多戴高樂復生相信不會發出的訊號:

首先是對烏克蘭,這絕對是屬於核心價值被根本挑戰的零和遊戲。但馬克龍一直希望充當俄烏調解人,在歐洲各國當中對俄羅斯的譴責相對輕微,雖然意識到法國必須乘機脫離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卻明顯不及美國、乃至一批中東歐國家對烏克蘭作出的支援來得有誠意。

至於對台灣,他可以宣示台灣並非法國的核心利益所在,但附和中共大外宣認為台灣危機是美國刺激下造成,那明顯是本末倒置。戴高樂不會認為古巴導彈危機是美國挑釁下的「自衛還擊」。

何況這次馬克龍還「騎劫」歐盟,找來歐盟執委會主席馮特萊恩和他一同訪華,變相將自己的立場擴大為歐盟的立場,而無視歐盟內部、特別是前共產國家對台灣的強烈支持,更是一手破壞歐洲的團結。

馬克龍如此姿態,自然有宏觀上的考慮。法國、德國在制裁俄羅斯的同時要避免兩面作戰,覺得不可能同步挑戰中國,也要顧及國內企業的訴求,爭取在疫情後儘快經濟復甦,本來都是意料中事。加上他沒有連任壓力,可以更隨心所欲。

不過我們也不能忽略其實他也留了一手:他說不能跟隨美國和中國的台灣政策起舞,無論是一方的升溫和另一方過份反應也是。這是嘗試向法國選民這樣說:其實台灣危機還不是很嚴重,所以大家可以安心和中國做生意。然而一旦台海危機真的爆發,屆時法國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依然純粹視乎當時的國際形勢和國內民意而定,和此刻的表態完全無關。

單是這一點,他卻沒有偏離戴高樂主義;對台灣人民而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 陳偉信博士:法國總統馬克龍訪華公關災難:「戴高樂主義」等同「反美主義」嗎?(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oTt3IMv4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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