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關係大師導讀 🇷🇺🇺🇦🇺🇸】現實主義大師Stephen Walt：普京對烏克蘭戰爭估對了甚麼？ (Patreon)

國際關係評論普遍相信，普京以為入侵烏克蘭可以速戰速決，沒有想過變成曠日持久的膠著狀態，沒有想過烏克蘭可以持續至今，更沒有想過俄羅斯的軍力和裝備居然不具有任何優勢。但在國際關係現實主義學派眼中，普京雖然誤判連連，但同時也有不少正確的分析、估算，一直被西方主流評論按下不表。假如我們不正視這些現實，就只會輪到西方作出誤判。

Stephen Walt 是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國際關係教授，屬於「防禦性現實主義學派」（Defensive Realism），擅長威脅平衡（balance of threat）理論，著有《馴服美國力量》等經典作品。雖然他不像John Mearsheimer等進攻型現實主義者，而是主張各國面對風險時，會先以防禦維持均勢和權力，但他另一方面也與Mearsheimer一樣，不認同應該過份低估普京。

不久前他在《外交政策》撰文，分析俄羅斯在此刻國際形勢的籌碼。他先從普京的一系列誤判談起，包括誇大了俄羅斯軍隊的實力、低估了烏克蘭民族主義的力量、認為它沒有武裝保衛祖國的能力、假定西方國家和北約不會團結一致向烏克蘭提供援助、判斷能源進口國不願冒險地向俄羅斯實施制裁、同時高估了中國在軍事上和外交上的支持等。他認為無論戰爭結果是怎樣，俄羅斯的未來，都會比以往變得更弱。

但與此同時，Walt 認為普京也有以下六個「正確」的研判和估算，在這些層面，也做「對」了俄羅斯的決策：

1. 西方國家聯手對俄羅斯作出「史無前例的制裁」，但依然無法令俄羅斯停戰或令普京下台。雖然制裁的慢性效果仍然值得關注，但到現時為止，普京相信俄羅斯可以安然度過經濟制裁，是得到了暫時的事實證明。

2. 雖然俄軍最初承受了挫敗，損兵折將，但普京堅持再動員繼續戰鬥，而沒有遇到危機。按道理在這情況下增兵動員，很可能引發混亂，使不信任他的力量有機可乘，危及普京的權力，但到目前為止，俄羅斯仍然能夠在戰場上保留大量軍隊，反映他調兵遣將的權力並未受到挑戰。

3. 普京明白其他國家只會遵循他們自己的利益，去決定外交政策。雖然歐美民主國家因爲俄羅斯的侵略行為作出強烈反應，但他依然相信俄羅斯不會受到全球一致的譴責和追究。至少南方集團、中東的主要國家（如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等）、印度等國，都沒有對其譴責，不少國家採取曖昧態度，令普京不論在貿易、金融、甚至戰略科技等領域，都有條件建立新的連繫，抵消制裁的影響。

4. 在烏克蘭問題上，俄羅斯的動機和利益和西方社會相比，並不對稱。烏克蘭對俄羅斯地緣政治的重要性遠比遠方歐美國家高，尤其是美國，拜登從一開始就排除派遣美軍，避免美軍直接介入，原因是美國人不可能支持派遣自己的兒女走上遙遠的戰場，而美國亦沒有足夠動機讓美軍置於危險之中。相反，普京認為值得派出數十萬俄羅斯軍隊去戰鬥、甚至死亡。

5. 雖然烏克蘭和一眾西方國家把烏克蘭問題和許多國際議題捆綁起來，指出對俄羅斯的縱容，就是令世界喪失國際規範和秩序、令中國「有樣學樣」，造成獨裁體制的勝利，和民主的徹底失敗等。可是真正的世界級問題還有很多，例如氣候變化、其他地緣政治發展、以致誰能操控影響未來的關鍵技術等，這變相令烏克蘭問題很難成為各國長期的首要關注。

6. 基於上述動機和利益的不對稱性，烏克蘭戰爭的交戰雙方使用核武的動機亦同樣不對稱。正因俄羅斯有可能在即將承受戰敗後果時使用核武，美國亦因而可能需要以核武作報復性回應；然而美國絶不希望把局面推到這一境地，因而就反過來，限制了它對烏克蘭的支持。

在上述基礎上，Walt 擔心局勢可能早晚產生變化。他憂慮隨著美國和北約向烏克蘭提供的援助、武器、情報和外交支持越多，可能不自覺把自己的聲譽也押注下去，投入的武器越多，可能越堅定，而俄羅斯更沒有退讓的理由。當雙方都開始認為為著自己的切身利益，必須使出致命一擊，結束戰爭會變得更加困難，升級的可能性也更大。Walt 這估算和相信戰爭持續下去之後，總會以和談結束的樂觀主義大相徑庭，就看這一年的後續發展劍指何方。

Reference: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3/02/15/putin-right-ukraine-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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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slme6pEB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