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港回憶197】青山醫院的社會形象與偏見 (Patreon)

五叔從港大心理系碩士畢業後，成為臨床心理學家，然後曾在青山醫院工作。我小時候，只知道五叔「喺青山返工」，而又只知道青山是香港最著名的「精神病院」。祖父一直以為他在青山當社工，因為不知道什麼是「clinical psychologist」。而「情緒病」、「精神病」、「心理病」、「思覺失調」等的差異，自然也是慢慢才知道。這也和我另一位家庭成員的故事有關，容後會再講述。

提起青山，在香港流行文化上，有不成比例的重要性，民間就會即時想到「癲佬」、「青山走犯」，而昔日的TVB劇集，也經常有這類對白。其實香港的精神病院歷史源遠流長，首先有1884年啟用的西營盤域多利精神病院，後來成為民間著名的「高街鬼屋」。而取代這個病院的，正是1961年啟用的青山醫院，與及20年後才出現的葵涌醫院。

五叔在青山工作期間，有幾件事情我很有印象。第一是我曾到過他在附近的家，他家中掛上一個外國人像，我問他是誰，他好像答「大一些你就知道」，原來那是心理學鼻祖佛洛依德。後來我開始看一些佛洛依德的入門書，特別是和解夢有關的書，而我偏偏經常發怪夢，這是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另外，記得他說過青山醫院的精神病人，其實很多「非常正常」，有自成體系的邏輯，可能牆外的世界才是不正常。當時不知道這番話的意思，後來看過福柯以權力角度解構誰定義「精神病人」的理論，再接觸了一些極權國家把人判進精神病院的例子，就覺得世事確是無絕對。

雖然五叔每日接觸都是這些病人，但他常說科學不能解釋一切。例如他說過，在醫院看見很多醫生以為擇了時辰做手術，最後都因為「天意」而出現誤差，他的個人經驗是越是和科學距離接近，卻越是尋找神秘學、心靈、信仰的答案。這種心路歷程，都和他那幾個哥哥完全不同。這方面，卻和我的想法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