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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日新增案例、本土案例、總感染人數、疫苗接種比率、隔離天數、什麼時數後不準堂食...... 在疫情肆虐全球差不多兩年後,以上數字成為我們密切關注焦點的同時,「權力」這概念,亦已不知不覺間被演變。例如政府能夠透過操弄相關數字,並使用國家機器,達到不同政治目的。法國思想家傅柯(Michel Foucault)早有預言,警告這些用來控制人類的權力是「生命權力」(biopower),而在科技日新月異、疫情蔓延全球的今日,或許我們都要儘快開始省思「生命政治」(biopolitics)被極權操弄的影響。

權力系譜:「主權權力」、「規訓權力」、「生命權力」

傅柯使用系譜學(geneology)的分析模式,來追溯「權力」(power)在社會的起源、運作和演變。他指出權力已經由過往的「主權權力」(sovereign power),慢慢轉移到現代的「規訓權力」(disciplinary power)和「生命權力」(biopower)。

「主權權力」指權力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例如專制國家的君王;「規訓權力」的實施則散落在現代社會,像是醫院、學校、監獄等場所,透過監控、制定標準(norm)與檢驗程序,再透過標準化(normalization)的手段,將離群者「正規化」。例如在學校,考試就是一項檢驗程序,成續量度了學生與「標準」的距離,接著校方就能自行決定是否將該學生放進輔導班,「矯正」並「懲戒」其「不合格」行為。新疆的「再教育營」,正是「規訓權力」的極致。

相較於「個體」作為「規訓權力」的施加對象(例如精神病人、罪犯),「生命權力」所涵蓋的對象,則為全體人口。「人口」從來都是由不同函數組成的,例如種族、年齡分佈、性別比例、階級、收入等,不同組合會決定不同的社會面貌。例如多種族的國家自然較易產生種族衝突,而較多年輕人的國家的經濟結構則會相對健康。

隨著科技進步,生活的各個層面已經可以被大數據準確量化,讓管治者能按照自己的目標推動政策。例如政府能夠透過人口普查,掌握如出生率、死亡率等數據,來推行它的經濟計劃、生育政策、社會政策,這就是傅柯口中的「生命權力」。

傅柯認為,相較於「主權權力」可以行使「殺害生命或允許存活」(take lives or let live)的權力,「生命權力」則掌有「使人活命並准許死亡」(make live and to let die)的能力。這是甚麼意思?例如在美國的醫療政策下,貧窮的、付不起醫療保險費用的人,在某程度上,都是「let die」的。

「生命權力」與武肺疫情

各國政府對於武漢肺炎疫情的應對政策,正是傅柯筆下「生命權力」展現的一大例子。

隨著疫情全球散播,各國政府制定了不同防疫措施、擬訂企業紓困方案,而這些政策背後,是一堆又一堆包括生物學、統計學、公共衛生學的數據。管理者透過專家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一方面了解病毒對人類的影響,另一方面研究怎麼樣的檢驗能區分正常人與受感染者,從而釐定防疫政策。

So far so good。但「生命權力」的擴張為人詬病,正是因為以上程序少不免對私人領域有所侵犯,例如限聚令是對個人行動自由的限制、「安心出行」是對隱私權的侵犯等等。健康的民主社會對「生命權力」的擴張有其先天局限,畢竟還可以使用民主手段hold the government accountable。但在威權、極權社會裡,疫情無疑提供了一個絕佳藉口,讓政府將手伸進原本已所剩無幾的私領域。

例如中國政府大力推行的人臉識別系統、社會信用體系,背後也是以理性、科技、現代化為名,行監控之實。而在疫情肆虐的大氣候,中共更肆無忌憚祭出健康碼,透過蒐集個人資料,將民眾依「健康等級」分類,再針對不同等級的人進行限制,以達到全面監控的效果。

那什麼何時我們需要防範公權力的擴張?這種所謂的「生命政治」何時會變成一種威脅?傅柯表示,當「生命權力」不單令管理生命變為可能,還能讓人們去「操弄生命、去製造出一頭怪物、甚至一種無法控制的病毒時」[1],這便是「生命權力」的扭曲呈現,必須壓制。

按現在情況看來,傅柯數十年前的預言,竟一語成讖。

[1] “This excess of biopower appears when it becomes technologically and politically possible for man not only to manage life but to make it proliferate, to create living matter, to build the monster, and, ultimately, to build viruses that cannot be controlled and that are universally destructive. This formidable extension of biopower, unlike what I was just saying about atomic power, will put it beyond all human sovereignty.” (Foucault, 2003, p.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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